按說劍尊的劇情就在任繹脫下這個馬甲的一瞬間就徹底結束了,剩下的就看那團代替神魂的能量體和被封印的魔龍誰能耗過誰了——不過穿書局出品質量一向可靠,任繹對此還是非常放心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時空亂流之后,系統掉到了完全作為道具存在的劍尊小號身上,休眠狀態自我修復的時候又直接把當年用來代替神魂的能量體給消耗了。系統這會兒只有核心程序、功能不全,任繹現在和局里也聯系不上,一人一統沒了第二塊能量體可以申請,等他們一脫離、這個馬甲就真的沒了,到時候封印一掀,任繹這辛辛苦苦兩個馬甲的任務都白干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任繹現在才得緊急轉移陣眼,被迫尋找這幻境的繼承人。
這麼想想,雖然緣由不太對,但鴻虛子的猜測也不能說錯——這個馬甲確實留不了多久了。這種“推導過程全是錯誤,卻歪打正著碰出個正確答案”的情況讓任繹沉默許久,只能把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咽下去。
猝不及防得知這消息的鴻虛子也一時沒再開口。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少頃,那個小小的元嬰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頗不符形象地在任繹前方的矮幾上大馬金刀地一坐,狀似灑脫道“我早在當年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不過這會兒終于到了罷了。”
任繹總不至于以為他是真灑脫。
畢竟人生下來還總會死呢,“早就知道”和“近在眼前”完全是兩碼事。
任繹他看了眼臉還很嫩的小元嬰面上的表情,遲疑開口,“……師叔。
”
鴻虛子狀似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有事的是你,又不是我,我還犯不著你來開解。”
這話落,兩人又沉默了下去。
鴻虛子也沒再看向任繹,反倒像是突然對自己手里那截被削下來的斷發有了興趣,一會兒打結,一會兒繞圈,明顯在轉移著注意力、不想在這個師侄面前表露出什麼沉重的情緒,但結果收效甚微。
隔了一會兒,還是鴻虛子忍受不了這沉重壓抑的氛圍,扯出一個怎麼看怎麼僵硬的笑,“你要是真覺得不好,那走之前叫我一句‘師伯’,我也算是……”
“師伯。”
沒等鴻虛子說完,任繹就已經從善如流地開口。
猝不及防的,鴻虛子露出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表情。
好半天,他才像是緩過神來,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任繹,半晌得出結論,“你果真是不記得了。”
任繹“……”
他覺得不是這個原因。
對方這一股“最后心愿”的語氣,就算他真的記得,這聲“師伯”應該也會叫的。
雖然有了這麼個“意外之喜”,但是眼下的情況,鴻虛子無數任如何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他這次來本來也不是為了扯這些閑話的,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鴻虛子終于想起了自己這次來寒蒼峰的本意,“那個小……輩兒,你打算怎麼辦?”
任繹當然知道鴻虛子這話是指他剛才見過的大號(任繹覺得對方一開始絕對沒想用“小輩”這麼客氣的稱呼方式),正巧他也想知道鴻虛子到底怎麼猜測兩個號之間的關系,不由定了定神、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
鴻虛子接著“若是神魂契不解開,你難道想拉著他一塊兒死?”
他這說話又直又難聽的討人厭勁兒,沒被人打死,只能說是修為傍身。
不過鴻虛子雖是如此說,這語氣卻并不怎麼擔憂,他不知道當年清冉到底是怎麼蒙蔽的天機,但是顯然后者的這位魂契對象先前都未被封印牽連、該轉世轉世該輪回輪回,要不是對方這次意外入了幻境,神魂契也不會重新起作用。
清冉當年能斬斷第一次,現在就能斬斷第二次,鴻虛子對這位師侄一向放心。
他這次過來也不是純粹討嫌的,緊接著就道“你這聲‘師伯’也不是白叫的,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做的,你開口就是。”
當年他這個老家伙沒救下自己的師侄,如今萬年過去了,清冉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上心對象,他總得把人保住。
他頓了頓,又接著“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近來看中一人,用我的傳承交換他神魂起誓,護著你那個道侶就是。”
鴻虛子倒也沒提自己先前跟燕朔云提的“搶人”的事。有神魂契在,這魂契雙方就是互為半身的關系,連神魂氣息都彼此相近,外人插足純粹是個笑話。
而且他那會兒所謂“搶人”也不過是嘴上過過癮,沒打算真的逼人做什麼,不過是找個人幫清冉照顧他的心上人罷了。
鴻虛子倒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把燕朔云當工具人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修真界歸根到底還是一句“強者為尊”,他的修為做底氣、足夠他傲視大多數世俗的東西。
他也不認為這“師侄神魂尚在,就著急張羅著給侄媳婦找下家”的行為有多奇葩。
歸根結底,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轉世都不知道過了幾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