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朔云早就知道鴻虛子的修為極高,但是到這時候才有了這麼直觀的認識對方僅僅泄露一點氣勢,已經壓得他狼狽到這地步。
有此做對比,對方先前讓他去寒蒼峰的做法,居然真的是在同他“商量”。
迫人的壓力只流露了一瞬,燕朔云喉間卻已經盡是血腥味兒。
而那邊收起氣勢的鴻虛子卻兀地大笑起來,他像是看到什麼極有意思的事一樣,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后合,連帶著身下的樹枝都晃悠起來。最后干脆從樹上躍下,站到了燕朔云跟前。
燕朔云剛剛平復下氣息,就猝不及防的被一巴掌拍到了后背上。
鴻虛子確實收著力道,但是這不輕一下還是讓燕朔云當即“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鴻虛子卻全沒放在心上——修士麼,吐口血怎麼了?又沒斷骨頭、沒毀經脈——他滿是笑意地開口“夸贊”道“好小子,有膽子!!敢和清冉搶人,哈哈哈,好得很!”
燕朔云“……”
他確實是對阿繹有些“非分之想”,但是到目前還停留在想法階段,怎麼也沒到“搶人”的程度。燕朔云不知道這位老前輩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對方這表現總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鴻虛子緊接著“你要不要來當我徒弟?起碼輩分上不差清冉什麼了。怎麼樣?”
燕朔云“……”不怎麼樣。
這恐怕就是天上掉餡餅,卻是實心的——能砸死人的那種。
蕭寒舟在與人切磋。
因為身負劍尊傳承的緣故,這些時日太初宗弟子找他來挑戰的不少。
萬年前正是修界最鼎盛時期,人才濟濟、能人輩出,太初宗又是當年的頂級宗門,門下的弟子無論哪一個在當年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與這些人比斗,就連蕭寒舟也是有輸有贏但無論輸贏,都獲益匪淺,蕭寒舟也借此機會結識了不少太初弟子。
今日這場切磋與往常沒什麼不同,對手蕭寒舟也很熟悉駱珩壹,太初宗一位同姓長老的親傳弟子,亦主修劍。
駱珩壹一開始確實是因為聽得劍尊指點的傳聞、想看看蕭寒舟有什麼本事,這才提出“切磋”。但是以武會友,幾次之后,雙方輸贏皆有、關系居然不錯起來,這時候的“切磋”倒是真的“切磋”了。
駱珩壹的資質在人才薈萃的太初宗也算是極不錯的,又入門極早,是標準的按照太初宗弟子培養方法成長起來的門派后繼之人。蕭寒舟與之切磋,總能從他的招式中有所領悟,也樂得多來幾次。
太初宗有專供弟子切磋用的比武擂臺,同門間不得私下動手,弟子若想切磋比斗只能到此處。擂臺上設有陣法,是為防止弟子動手時下手過重、真的傷了人命。
可想而知,這地方從設立以來就是極熱鬧的,宗門弟子想要用它甚至得要提前數日申請。不過蕭寒舟托自己那名聲的福,從來到太初宗后就沒有得閑,明明還非宗門弟子,這段時日卻快把這擂臺熟得像是自己的家了。
擂臺下有專門觀戰的席位,有大比的時候,常有弟子在下觀摩,若是有幸也能從中獲些進益。
這會兒正比斗的兩人在宗內都極有名氣蕭寒舟就不必說了,他頂著“疑似劍尊弟子”的名頭,從進入太初后就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到現在還是宗門的話題中心,而駱珩壹在宗門內也是一位很有威望的師兄。
這兩人的切磋,觀戰席位上自是人滿為患。
但正在擂臺上的二人都早已習慣了作為人群目光的中心,任由臺下如何歡呼吵鬧,兩人都巍然不動,只專注于對手身上。
不過這次好像有所不同,蕭寒舟劍勢剛起,便似有所感地偏了一下頭,余光便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不由怔住。
是阿繹?
這片刻的思索在腦海中掠過,蕭寒舟原本流暢的動作一滯,這破綻過于明顯,轉瞬之間對面的劍光已經逼近,蕭寒舟倉促應對,但側肩還是添了一道血痕。
蕭寒舟下意識地側了一下身,讓傷口避開剛才看的那個方向,想要以此遮掩自己的傷處。只是目光再落過去的時候,卻對上了一雙全然無動于衷的眼睛。
蕭寒舟“……”
確實是阿繹,但是對方看過來的眼神陌生極了。
蕭寒舟聽過燕爾說任繹失憶的事,但這瞬息之間他卻想不了那許多,他只覺心底沉沉地墜下,某種帶著寒意的氣息從腳底泛起,隨著靈力的運轉流遍全身,連呼出的氣息都泛著冰涼的寒氣。
只是眼下的情況卻沒機會讓蕭寒舟有什麼更深的感觸,這片刻怔愣的功夫、對手的劍光又至,蕭寒舟只能提劍應對。
這場切磋如何結束的蕭寒舟全沒有印象,他不敢再往那個方向看一眼,但那雙冷淡又漠然的眼睛卻時時在腦海中閃現,他幾乎全憑本能應對著對手的劍招。
蕭寒舟經這段時日的切磋磨練,劍法幾乎以一個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精進,明明不久前與駱珩壹比斗還各有勝負,但是這一次雖是完全不在狀態,卻仍舊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