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繹?
他不太明白燕爾為什麼突然說這話,有點茫然的回視,但是這眼神不知道被對面誤解了什麼,只見小姑娘眼圈一紅,像是掩飾一樣低頭,悶悶地道了句“對不起”、轉身就跑走了。
任繹???
他怎麼了?他干了什麼?他到底為什麼把小姑娘惹哭了?!
轉世輪回,再續前緣。
這種事在燕爾看的話本子里極為常見,但是事實上它在修界罕見到幾乎沒有。將自己的紅線與另一個人綁在一起、生生世世,休戚與共、禍福共當,這實在需要莫大的勇氣。
燕爾在這之前,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有人做過類似的事。
可任大哥和劍尊的情況,除了這個設想之外,燕爾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有什麼能讓一個人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毫無保留的相信另一個人呢?
其實燕爾最開始并沒有僅僅根據這一點就作出那麼武斷的猜測。
上次弄錯了任大哥和蕭家主關系的事已經讓她好好反省過一回了,而且那次她哥那“不許隨意聽信流言”的教訓她也確實聽進去了,燕爾打定主意不會再犯。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任誰看見那兩人在一起時、旁人誰也也插不進的氛圍,都要忍不住生出些猜想。
燕爾有次從茯苓峰回來時看到過,任大哥就那麼靠在劍尊的肩膀上睡著了。
那是一種全然放松的姿態,但凡經歷過險境的修士都不會那樣放松,好像將要害全都袒露在外,卻絲毫不擔心自己受傷。
似乎察覺到她的到來,劍尊抬頭看過來。
他的神情要比往日柔和許多,連身周那凜然的劍意都不那麼冰冷逼人了。
這輕微偏頭的動作讓靠在他肩頭的青年往下滑落了些許,他就那麼自然而然地伸手將人抱了住。這舉動該是極其親密的,但是因為做的人動作太過流暢自然、神情又太理所應當,燕爾一時之間居然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注意到被劍尊攬在懷中的那人似乎有要轉醒的趨勢,燕爾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在連連用手比劃著表示自己沒有什麼事之后,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一直等到走遠了,燕爾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對劍尊多麼不敬。
只是對方那時候的表情太過溫和,溫和到她都忘記了那其實是傳說中的劍尊。
燕爾忍不住想是因為懷中的人嗎?
(任·切錯號·正準備切回來卻發現人跑了·繹“……?”)
其實除了那一次之外,燕爾并沒有再撞見劍尊和任大哥有什麼其他親近的舉動。
甚至那次的事情,硬要說的話,也不算多麼親密、就連燕爾都能找到許許多多其他的理由解釋過去。
但是燕爾知道,那是不一樣的。
他們之間是和旁人不同的。
那兩人只要在一起,甚至都不用說一句話、不必有什麼動作眼神交流,那種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就仿佛是他們是天生一體,本該在一起一般。
若是平常,燕爾覺得這沒什麼不好。
雖然可能對“任大哥被搶走”這件事酸溜溜的,但是對方能夠找到這麼心意相通的另一半,她也為任大哥高興。
眼下的情況卻不一樣。
這只是幻境,是萬年前的一抹投影,而另一個人,也只是當年留下的一縷殘存神識。
……幻境中的人終有清醒過來的一日,神識也有被徹底消磨盡的那一刻。
而且按照傳說,劍尊為了封印魔龍,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燕爾不知道,這會兒失憶的任大哥清不清楚這一點。
燕爾想要告訴對方,可是每每看到秘境中兩人的相處,她又不忍心開口了。
可越是如此,燕爾又越是惶恐等到幻境真正結束的那一日,任大哥能接受得了嗎?
燕爾心底甚至生出一種隱約的憂慮。
任大哥,他……真的愿意從這場幻境中醒來嗎?
任繹還不知道燕爾的這番憂心忡忡。
他眼下面臨的情況也不輕松。
這幻陣和封印都極其精密,系統現在關于這個世界的資料庫又丟失,一人一統只能從最基礎的能量運作方式入手解析。這樣一來,想要在大部分人進入秘境前完成陣眼轉移實在是個大工程量。不只是任繹,就連系統都得抽調所有內存,雙開馬甲幾乎是不可能了。
但是放任哪個號完全昏迷都很引人懷疑,因此任繹在把燕爾安排好之后,干脆的宣布了閉關,連閉關理由都是現成的給大號療傷。
蕭寒舟和燕朔云二人被趙執信帶回太初宗后,就正撞上了這一遭。
寒蒼峰上一共三個人,劍尊小號和任繹閉關了,寒蒼峰的主事人居然變成了燕爾。趙執信當然不可能直接把還沒確定身份的兩人帶上寒蒼峰,卻不料他先一步通稟求見、見到的卻是燕爾。
趙執信一愣。
他和燕爾統共見了兩次面,上次見還是那樣僵硬的場面,這會兒第二次見又是這麼猝不及防,氣氛十分尷尬,趙執信一時竟不知怎麼稱呼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