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繹在疑惑了很久之后,終于開始思索是不是自己這邊的緣故。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偏了下頭,看向還在他這兒的燕朔云,后者剛剛睡了一覺醒過來,神情還有些懶散,但是在任繹看過去的一瞬間就側轉了下腦袋,正好和任繹對上了視線。
注意到任繹眼中的疑惑,燕朔云也沒等他開口詢問就主動坦白,“是我做的。”
任繹緩慢地眨了兩下眼,這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燕朔云也好像注意到自己剛才那話有點沒頭沒尾,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是想問蕭家主過來送藥的事,是我替你回絕的。”
他這話說得很是輕描淡寫,但是任繹覺得這事情絕對比他的語氣麻煩多了,這可是讓天命之子改了主意的大事。
任繹誠懇地,“多謝,實在麻煩你了。”
他這鄭重其事的態度倒是把人逗了笑。
燕朔云先是撲哧了一聲笑出來,接著又好像覺得這事很有意思一樣、越笑越是厲害,最后居然半是岔著氣兒地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一兩句話的事,你犯不著這樣。”
任繹一開始被他笑得滿腦子問號,這會兒聽他這話又覺驚奇看燕朔云這個反應,竟然真的挺容易的?
他忍不住好奇“你跟他說了什麼?”
提起這個,燕朔云臉上剛才還抵不住的笑意稍淡了一些。
他頓了頓,半垂下眸子瞥向側邊,臉上的表情還是上揚的,但是眼底的神色已經冷下。
他像是有點漫不經心的開口,“也沒什麼,只是你的體質寒涼,經脈被毀后更是如此,他送來的靈藥大都偏向寒性,我只是將你的身體狀況跟他說了說,又問了他一句‘這是來送藥的?還是來送人上路的?’”
任繹“……”
燕朔云的語氣平淡,任繹卻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嘶,好、好狠。
他干咽了一口,沒法想象專門過來一趟送藥的天命之子當時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燕朔云卻突然抬頭看過來。
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笑,但是眼底的情緒卻有點冷,“怎麼?心疼了?”
任繹倒是沒有這種情緒。
只不過作為多年工具人的職業習慣,他在小世界內下意識將天命之子放在首要位置,凡事都要從對方的角度出發,考慮這件事對于天命之子產生的利弊——畢竟工作麼,個人情緒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他只要根據人設和即將采取的行動表現出合適的反應、以合理化自己的行為就足夠了。
但是這會兒劇情結束,他沒在工作了。
任繹眨了眨眼,實話實說,“不,沒有。”
燕朔云定定的看了任繹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判斷他這回答的真假,幾個呼吸之后,好像終于看出了一個尚算滿意的答案,他輕輕地笑了一聲。
任繹也能察覺到他這會兒心情確實好轉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趁這個機會給天命之子說兩句好話。這倒不是為了蕭寒舟(這可是世界意識的親兒子,犯不著他來擔心),而是為了燕朔云——畢竟過往種種任務經驗告訴他,和天命之子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燕朔云要是因為他對天命之子產生惡感,那他可罪過大了。
他自己找到系統后可以拍拍屁股脫離世界,燕朔云可是要留在小世界里的。要是萬一后者一個想不開去找蕭寒舟的麻煩,那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禍事呢。
任繹替天命之子開脫道“寒舟他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些疏忽、不知道我體質如此而已。”
只一句話落,燕朔云的神情驟然沉了下去。
他抬起眼來看著任繹,似笑非笑,“‘不知道’?‘而已’?”
這是什麼難知道的事嗎?!
但凡那人曾經有一點上心,就不至于無知到這個地步。
任繹“……”
他就是再遲鈍,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
任繹遲疑了一下,未免情況進一步惡化,只得把原本都到了嘴邊的后半段話咽下去。
他其實還想再解釋一下的,比如說“這藥材可能原本是給白盡流準備的”,后者曾經身中火毒,雖然已經解開,但因救治不及時、有余毒滲入經脈,常年需要寒性藥材療養身體——天命之子都把給真愛的藥拿出來了,這對一個工具人來說是多大的優待啊! 真誠jg
沒有任繹再進一步火上澆油的解釋,燕朔云很快就冷靜下來。
雖然理解方式不一樣,但是他倒是很敏銳的察覺了任繹不想他繼續再去找蕭寒舟麻煩的意思。
他又瞥了任繹一眼,最后還是勉強壓抑下種種情緒,冷淡道“只要他不再往這邊湊。”
任繹自動自發地替他補完了后半句話我就不會主動去找他的麻煩。
任繹頓覺豁然開朗。
想也知道,天命之子日理萬機的、哪有空在他這個小嘍啰身上多費心?能主動送次藥來,都是看著過往那麼些年交情的份上,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怎麼可能再來?
燕朔云看著任繹那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