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銘和林育舒對看了一眼:“我們現在去找她。”
這個除夕夜,注定不太平。
原本微博上都是跟春晚相關的熱搜,漸漸地就被邵振邦去世的消息所占據。
炒股論壇里出現了大規模的恐慌,好在此時股市已經休市,對永星的股價并沒有造成沖擊。
兩人一路壓著限速趕回市區,來到了方蘭家的別墅里。
——年三十晚上跑到別人家里去,這種體驗恐怕不會再有。
“老爺子才剛去世,你們就找過來?”
方蘭把兩人帶到了二樓的書房,隔絕了樓下其樂融融的氛圍。
傭人阿姨端了一盤水果上來,不過方蘭卻揮了揮手,說道:“不用。”
的確,現在宋啟銘和林育舒也沒有吃水果的閑心。
“我需要你站在我這邊。”宋啟銘直白地說道。
“我沒記錯的話,”方蘭將雙手搭在胸前,“你的人情我已經還了吧?”
“那就讓我欠你一個人情。”宋啟銘是一點也說不廢話,那進攻的架勢就連林育舒也很少見,“讓邵和東掌權,方天地產只會被邊緣化,你知道只有我能給你帶來最大的收益。”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還搭上了宋啟銘的人情,方蘭不會不同意。
她將右腿搭到左腿上,索性閑聊了起來:“你外公才剛走,你都開始覬覦家產了,你不怕他心寒嗎?”
宋啟銘皺了皺眉:“現在不是瞻前顧后的時候。”
林育舒非常清楚宋啟銘的處境,他倒是可以不爭,該拿多少拿多少,但問題是,邵和東不會讓他好過。
只能說邵振邦離開得太不是時候,偏偏就在兩邊鬧翻的節骨眼上。
要是他再多活一陣,就能看到宋啟銘把公司管理得如何,也不至于最后留在他心里的,是宋啟銘跟表哥爭搶的負面印象。
“行吧。”方蘭輕笑了一聲,對宋啟銘道,“老實說,我覺得你更像年輕時候的老爺子,邵光杰根本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是嗎。”宋啟銘不甚在意地應道。
方蘭身為邵和旭的前妻,跟邵和東一家本身就不對付,她會這樣評價邵光杰,多少帶了點私人情緒。
不過只要她支持宋啟銘就好。
“今天就這樣吧,我還得跟方天的股東們開個小會。”方蘭說道,“你們明天來我公司簽協議。”
從市區再趕回郊區的醫院,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半,春晚都已經快要接近尾聲。
此時邵振邦的治喪會名單已經公布,林育舒好歹是邵氏家辦名義上的CEO,但名單里竟然不見他的名字。
這說明邵和東的洗牌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這年過得可真夠糟心的。”
樓頂花園的休閑椅上,林育舒掛掉跟林以則的通話,往后靠在椅背上,對著黑漆漆的夜空嘆了一口氣。
“你有跟你哥出柜嗎?”宋啟銘身子前傾,雙手手肘搭在膝蓋上,姿態比林育舒緊繃不少。
“沒來得及。”林育舒收回下巴,看著宋啟銘道,“我都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被我哥打斷腿,誰知道……哎。”
“是。”宋啟銘也沒多說什麼,又心事重重地看向了地面。
“你很擔心嗎?”林育舒將手搭在宋啟銘的肩膀上問。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宋啟銘也靠到椅背上,視線看著前方,皺眉道,“心里沒底。
”
邵振邦持有100%永星控股集團的股權,是名副其實的大股東,無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
但頂層控股公司的作用僅是控股,沒有實際業務,因此有關權力的爭斗,全圍繞著中層的上市公司。
也就是說,上市公司的股權,才是最重要的。
控股公司持有上市公司60%的股權,即這60%皆屬于邵家,另外40%屬于外部。
本來邵振邦能完全掌控這60%,但當他去世后,股權按照遺囑分配給他的子女,這部分就不再集中了。
比如,假設邵振邦將他手中100%的股權,平分給邵和東跟邵和旭兩兄弟,那這兩兄弟投射到上市公司的股權,將是50%(平分)×60%(邵家的部分),分別為30%。
但邵振邦有意讓邵和東接管公司,所以兩人不可能平分。
邵和東一定會占大頭,這樣他的股權就會超過30%。
而這麼多年來,據林育舒所知,這些核心的邵家成員都有意在二級市場囤公司股票,因此邵和東的股權大概率會超過40%。
一旦這個數字超過50%,那不用想了,永星就是邵和東的天下了。
宋啟銘就只能收拾鋪蓋滾蛋。
“別怕。”林育舒拍了拍宋啟銘的肩,安慰道,“大不了我養你。”
緊繃了一個晚上,宋啟銘終于是笑了起來:“你確定?養我可是很花錢的。”
然而話音剛落,他的笑意便從嘴角消失,因為邵光杰拿著煙盒和打火機,從樓道中走了上來。
“呵,你在這兒啊。”他點上一根香煙,徑直朝兩人走來,“我還以為你知道這兒沒你什麼事,消失了呢。”
“走嗎?”林育舒看向宋啟銘問。
才剛哄好自家寶貝,他可不想又壞了他心情。
“嗯。”宋啟銘應了一聲,兩人站起身來。
“你等等。”邵光杰一手夾著煙,攔下了兩人,吐出一口煙霧,對宋啟銘道,“你是不是可以收拾東西回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