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暄實誠,皺眉道:“我倒是問過,但是沒成。”
齊鳶:“為什麼?”
李暄道:“徐三公子說用不著我。”
齊鳶:“……”李暄高鼻深目,英俊陽光,徐三公子這是吃飛醋呢。
“而且將軍也讓我看著你點。”李暄道,“免得跟京城的小公子一樣,被人拐了。”
齊鳶:“……”
李暄決意留下,齊鳶也不再阻攔,干脆派他去跟書坊的事情,這事有望社社首喬景云支持,那些大量刊刻的時文子集才印出來便能到書坊上架。
李暄干活勤勤懇懇,順道打聽各路小道消息,儼然成了齊鳶在外的耳目。
日子一天天過去,年底時,楓林先生來了信。信中說楊太傅和國公爺一同舉薦齊鳶參加明年的制科考試。推薦文書已經遞交禮部,太子親筆批準。又說太子因齊府捐銀立功,遂將齊方祖的散官升了一階,給了個八品閑職,年后上任。
這閑職雖然只領俸祿,沒什麼實權,但對齊方祖來說卻已經是天降鴻恩,足夠他光宗耀祖了。自從得到消息后,這位齊老爺便開始茶飯不思,天天翹首盼著旨意下來。
好在除夕的前一天,封賞與圣旨一同送到了揚州。
齊府正張燈結彩的準備過年,大紅燈籠高高懸掛。正好大喜登門,齊方祖樂得肚子直抖,滿面紅光,大手一揮又開了流水席,大宴賓客。
鄉里鄉親都來跟著沾喜氣,齊鳶也不得不陪著應酬賓客。
這天,他一直忙到正午,正要抽身去歇會兒,便見大門那有位錦服玉冠的英俊公子,風度翩翩,面容含笑,由齊方祖陪著走了進來。
齊鳶眉頭一挑,迎出門去:“學生見過謝大人。
”
謝蘭庭裝模作樣地沖他頷首,“免禮。”隨后背著手,跟齊方祖去了正廳。
齊鳶暗暗嘖了一聲,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就被蜂擁進門的幾個頑童拽住了胳膊。
“齊鳶!你爹當官了!”王密最先跳進來,大叫著把齊鳶抱住,“我們又來吃酒了!”
遲雪莊和崔子明等人在后面,笑呵呵地看著他。
謝蘭庭本來走出了幾步,聞聲駐足,朝這看了一眼。
齊鳶見他臉色變換,心里發笑,忙對王密道:“還沒呢,要等年后才能辦完文書手續。”他說完又戳王密的癢癢肉:“怎麼著,大過年的就光來吃酒啊,沒帶點好東西給我?”
王密大叫:“你什麼好東西沒有?還跟我們要賀禮?”
齊鳶道:“我也沒你大,你不得給壓歲錢?”
幾人笑著鬧成一團,又往偏廳走去。
遲雪莊落后了一點,等王密跑到了前面,他才放慢了腳步,喊了一聲:“齊鳶。”
齊鳶回頭,笑了笑,停下來等他。
這一日獵獵有風,天色湛藍如洗,齊鳶含笑回望著他,長松落落,如芝蘭在庭。
遲雪莊看著幾步之外的齊鳶,眼眶驀然發酸。
他忽然覺得倆人竟離得這麼遠。那天他聽叔父說,太子私下有意召齊鳶入宮,雖然沒人知道太子跟齊鳶怎麼認識的,但從太子言談中,能看出他對齊鳶十分倚重。年后的恩科不過是個形式,殿下現在監國,齊鳶既然得了他的青眼,恐怕很快便要青云直上了。
自己再如何努力,終究追不上他的步子 。
齊鳶美好地像是一場綺夢,他被這幾步的距離擋在外面,只能不遠不近地看著。
而他也終于確認,自己為之心動的,無數次想要靠近的,是眼前的這個齊鳶,而非之前的好兄弟。
遲雪莊強忍住心頭的悲哀情緒,笑著走過去:“前陣子我來找你,聽府上說你不在家。瓜州的莊子你不用了嗎?我聽說改成學堂了。”
齊鳶前陣子回來后,便讓齊松幫他在金陵買了一處莊子,隨后又托付崔子明,暗中將瓜州的珍寶古玩轉移了出去。
前幾天事情剛剛辦妥,齊鳶見謝蘭庭沒有來見自己,便讓常永將莊子的文書地契,珍寶單子,以及一份聘書,送去了金陵。聘書上寫著齊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言天為媒地保親,二人情投意合,生死不離。又空出來謝蘭庭的部分,讓謝蘭庭自己填寫。
謝蘭庭回信時很不滿,說這樣太兒戲。其他不論,齊鳶堂堂神童才子,至少也得吟首詩作篇賦,再寫個傳才可以吧?
齊鳶本來就是勾引他來,見狀故意回復,吟詩作對當然要倆人相和才有意思。謝大人離得太遠,不像揚州的知己伙伴,隨時能出去游船。
昨天才把信送出去,結果今天謝蘭庭真就出現了。
至于遲雪莊幫他置辦的莊子,齊鳶則交給了齊夫人改成了一處社學。
謝蘭庭醋勁太大,不肯讓他去那邊,生怕遲雪莊居心不良提前挖過暗道,再暗中把齊鳶給拐了。正好揚州城外還有些流落在此的兒童,齊鳶便給改成了一處社學。
教書先生倒也不用再找——齊鳶幫過的那個山東書生到底沒能趕上秋闈。他無家可歸,流落回揚州,齊鳶便安排他去了社學,如此一邊教課一邊讀書,準備下一次的大比。
“瓜州的社學太少。”齊鳶與遲雪莊并肩而行,道,“加上來年便要開恩科,父親也怕我貪圖玩樂,再耽誤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