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晚煙樓的造絲雞很好吃,你身上可帶銀子了?”
常永忙道:“帶了帶了。”
齊鳶嗯了聲,調侃道:“那就好,咱又不缺銀子,別小氣吧啦的,多給姑娘些賞銀。”
常永:“……”
常永又被齊鳶打趣一頓,出去的時候臉紅成了猴屁股。
他在外面找了個地方,果真點了幾道菜,又要了點酒。只是目光并不敢離開齊鳶的房門。
雖然晚煙樓是婉君的地方,應當安全的很,但常永并不敢大意。
謝蘭庭跟齊鳶鬧掰的那天,將常永叫到跟前,給他唯一要求便是——如果齊鳶留他,他必須保證齊鳶任何時候都不會有危險。
不多會兒,酒菜一道道地被呈上來。常永一直望著那邊,不由疑惑起來,怎麼過去半個時辰了,也沒看到婉君姑娘去見齊鳶?
第112章
此時的廂房里, 婉君姑娘的確沒有露面。這處廂房外是一處小花園。常永出去后,齊鳶便摘了帷帽, 推開窗戶往下看。
夜色深重, 后花園里景物昏蒙,輪廓模糊,但草木的清香氣味仍舊被風送到鼻端, 齊鳶深吸了兩口氣, 微微闔眼。等睜開眼時,語調已經帶了笑:“晚煙樓的頭牌名不虛傳啊!”
謝蘭庭默然站在他的身后, 一身月色圓領錦炮, 玉面冷素, 背著手一言不發。
齊鳶調侃完轉過身來, 沖謝蘭庭含笑頷首, 待要說話時,又猛得愣住了。
謝蘭庭的右側眉骨上赫然有一道粗而短的傷口。
上次倆人談話是在深夜,齊鳶只跟謝蘭庭說了幾句話, 卻自始至終都沒看到他的臉。他怎麼會受傷?
到嘴邊的調侃一下被嚇地無影無蹤,齊鳶皺眉, 盯著那道口子看:“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謝蘭庭的目光一跳,偏開臉,聲音有些悶:“前些天,不小心。”
“怎麼會傷在臉上?”
齊鳶難以置信,好在他仔細看了眼, 發現那傷口的血痂已經快要掉落,只是周圍有沒散開的淤青, 看著有些可怖而已。
謝蘭庭武藝高強, 尋常人近不了他的身, 平時磕碰也不至于破相。齊鳶也沒聽說最近有戰事發生,怎麼看這傷口都覺得蹊蹺。
他心里疑惑。謝蘭庭看他一眼,幾步走到窗前的圈椅上坐了下來。
“齊公子是嫌我破了相,擔不起頭牌的名聲了?”
齊鳶看他不想說,又往他的眉骨上看了眼,輕輕嘆了口氣,坐到桌前安靜下來。
室內一時寂靜無聲,倆人各自坐著沉默不語。
謝蘭庭抬眼去看齊鳶,見他只安靜下去,似乎對著自己無話可說,只覺一口氣悶在胸口橫沖直撞。
他先是氣齊鳶,這人既不接受自己,卻又在看懂自己的期待后,立刻找了過來。等過來之后,又不做表示,僅僅叫了一壺酒便在這安靜等著,好似永遠不會主動說什麼,連求和都不肯。
氣完齊鳶又氣自己,明明白白被人拒絕了,還不放心對方,聽孟廠說北方今年是大寒之年,就忍不住操心人家的冷暖,送衣送飯。剛剛聽說他來了晚煙樓,自己明明還別扭著,卻仍是一刻都等不得,主動找了過來。
這會兒冷靜下來,謝蘭庭也覺自己這樣挺沒意思,神色冷淡道:“齊公子今天是想見婉君?那可得等著了。婉君現在正在見客。”
“無妨。”齊鳶道,“我入京以來,處處仰賴婉君姑娘幫忙,的確是該來道聲謝。
只不過今晚過來,不是為了她。”
謝蘭庭默了默:“那是為了誰?”
“……你覺得呢?”齊鳶抬眼看他,隨后提著酒壺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往前一推:“承蒙公子雅愛,齊鳶今晚備酒以待,是想聽公子一個答復。”
“……”
這話是謝蘭庭說過的,當初在山莊上,謝蘭庭為了誅殺匪賊救下齊鳶,故意假扮聲伎。也正因此節,他結識了李暄,安排了后面的事情。
齊鳶現在原話奉還,顯然另有深意。
謝蘭庭對齊鳶的心思能猜到幾分,他知道對方一是借此告訴自己他已經見到了李暄和忠遠伯,知道了自己在幕后的安排。
二來……謝蘭庭的注意力移到齊鳶穿的狐皮襖上,目光一跳。
他輕挑了下眉,試探地看向齊鳶,又覺得難以置信,懷疑是自己想多了:“你想要什麼答復?”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仍有一絲期待游魚般在心頭掃了下尾。
齊鳶抿了抿嘴,耳尖已經浮起一片薄紅。只是他的神色仍舊淡定,從容地看著謝蘭庭:“那天你說的話可當真?”
謝蘭庭:“哪一句?”
齊鳶:“若太子成事,你愿做個能臣輔佐其右,不生貳心。”
“……”
謝蘭庭怔住,深深地望進齊鳶的眼睛里。齊鳶的眼底一如既往的清澈澄明,這會兒格外認真地看著他:“這句話可當真?”
心頭的那絲期待被冷水澆透,謝蘭庭撇開臉,過了會兒“嗯”了一聲,“當真。”
他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覺自己十分可笑:“你要是不放心,我發個誓也行。”
“那倒不必。”齊鳶笑道,“你既然說了,我當然會信。”
謝蘭庭搖搖頭:“兵不厭詐,你既然擔心我的立場,又何必給我信任。
萬一我出爾反爾,毀你大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