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有小紈绔的筆跡,自己更能取信于人。二者,那邊回了信,老夫人也不必跟自己現在這樣焦灼地等待了。
想到這,齊鳶拱拱手:“孩兒正打算在家里歇兩天,不知道這次斗香大會,爹是打算怎麼參加?”
老夫人笑笑:“剛聽嬤嬤說,你爹這會兒回來了,你自己去問問吧。”
齊鳶聞言,忙去到前院。
齊方祖果然已經在花廳了,管家在一旁記賬,正是鄉試過后,用在揚州士子身上的花費。
讀書人多清貧,鄉試中舉后,士子們需要去京城參加來年的會試,因此路上花用也是個問題。尋常來說,各地縣衙會給出盤纏,但各地官吏不同習性,不乏借此刁難索賄的,倒霉的士子只能拿到幾錢銀子。
揚州的士子去比別人有錢些,因齊老爺每年鄉試過后,都會出資為眾人辦公宴,再額外給出盤纏。算下來每人能拿五六十兩銀子。
這筆開銷著實不少,齊家又不是鹽商巨富,齊方祖的這番作為純粹是因看中讀書人而已。
但是幾年以來,從揚州出去的士子不少,能記得齊府這點恩情的卻不多。
齊鳶默默看完,又一想,今年受資助的士子估計有不少是自己的師兄,心里好歹踏實了一些。
齊老爺和管家算完賬,抬頭見齊鳶安靜等著,忙問:“鳶兒,怎麼了?”
齊鳶拱拱手,將洪知縣的話轉述了一番:“縣尊大人問咱家是怎麼安排的?”
“我正想跟你商量。鳶兒,你想不想去?”齊方祖笑道:“你這幾年制香手藝精進,不在老爹之下。你要是想起,我就給你撥幾個人跟著。
”
齊鳶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孩兒不能去。”。
先不說他對制香一竅不通,就看洪知縣的意思,他也不能貿然進京。
“這次斗香盛會是太子主持。我如果代齊府出面,就有了接近太子的機會。先不說太子會不會對我有印象,但在外人看來,齊府肯定有意巴結太子黨。”齊鳶道,“如今朝中形勢復雜,我們小小商戶,需離這些是非遠一些。依我看,不如讓陳伯代為出面。”
齊鳶當然想回京城,但他知道自己一著不慎,極易為齊府惹禍。
齊鳶若是不知道小紈绔的下落或許還會沖動一把,但自從知道小紈绔替他下獄后,他心里便充滿了感激,并下定決心一切以齊府安危為重。
齊方祖點點頭,隨后嘆了口氣:“你說的對,皇子爭儲事關重大,我們這種平頭百姓,一不留神就要掉腦袋的。而且我聽說現在是二皇子更受寵些……”
齊方祖說到著突然打住,讓陳管家先回去。等人走后,他又屏退了左右的小廝丫鬟。
齊鳶瞧著,猜到齊方祖是有要緊話跟自己說,于是耐心等著。
“鳶兒。”果然,等確認四下無人后,齊方祖低聲問,“我問你,謝大人是什麼黨?”
齊鳶一愣,隨即搖頭:“孩兒不知。”
“啊,你也不知?”齊方祖面有憂色,“我看你倆關系親厚,以為你能猜出一二的。”
齊鳶面上一熱,抿了下唇,解釋道:“謝兄是蔡賢的義子,蔡賢權傾朝野,跟二皇子往來密切。但我看謝兄行事,卻又不像二皇子的人。是以不好猜測他的想法。”
何止是太子和二皇子,齊鳶分析過,他甚至覺得謝蘭庭不是皇黨,也不是楚王黨……
齊方祖點點頭,忽然又問:“你可知道他的父母是哪里人?”
“謝大人是孤兒。”齊鳶驚訝,如實道,“傳聞蔡賢是在金陵游湖的時候,遇到了小時候的謝大人,從此收為義子帶在身邊。”
齊方祖沉吟了一下,暗暗嘀咕,“金陵?”
齊鳶察覺到齊方祖應該是在懷疑什麼,他等了會兒,見齊方祖還是琢磨,不由道:“爹,謝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齊鳶不過隨口一問,并沒有抱有希望。
誰知道齊方祖卻嘆了口氣,從身上拿出一截繡著圖案的素紗,遞給齊鳶看了看。
“那天,謝大人來找你,我看他手里拿了一把劍,上面綁著的素紗跟這塊有些像。”
齊方祖道,“這原本是前朝紗織的刺繡圖,有羊九只,寓意九羊啟泰。在前朝也是難見的極品。后來這幅刺繡圖被人一毀為二,我這半截上有六只羊,不知道謝大人的那份只是相似,還是正巧是遺失的另一半。”
齊鳶仔細攤開布料看了看,只見上面是各色絲線織出的奇特畫面,除了幾只羊外,還有孩童和蘭花等圖案,又不知道用了什麼技法,各色彩線在光下流光溢彩,色彩圖案都不一樣。
齊鳶幾乎看入了迷,他將這半截畫記住,才抬頭問齊方祖。
“這幅畫原本是誰所有的?怎麼會一分為二了?”
再罕見的畫,一分為二便不值錢了。
齊方祖嘆了口氣,也跟過來看。
“這是唐將軍的遺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半截。”
齊鳶點點頭,隨后猛得愣住。
唐將軍?大將軍唐臨?
第90章
一個是朝廷三品大員, 一個是罪臣之后。
齊方祖若不是有幾成把握,不會貿然將這兩者聯系起來, 并告訴齊鳶。
顯然, 這位富老爺雖然嘴上說可能是巧合,但心里早已經篤定了,謝蘭庭手里的就是另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