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是縣試也是奪了案首,前不久又在金陵大出風頭的,望社社首都對他稱贊不絕。
現在眼看著就要院試,若這位再院試奪魁,那揚州豈不是要出個小三元?如今別說揚州,整個江蘇都幾十年沒見小三元了。
于是,不少人的注意力又從齊家書院轉移到了齊鳶身上,暗暗期待這位的院試表現。
齊鳶這些日子一直忙著書院的事情。偌大的書院,肯定要擴招生徒,老師自然也不能只有褚若貞一個。
他寫信詢了桂提學,由后者舉薦了兩位頗有名望的儒師。等鄭重下了聘書將儒師請來書院之后,時間也到了月底,揚州各縣總共來了三百多名報名考試的生童。
孫輅等師兄們雖然分領了書院不少職務,但現在鄉試在即,眾人都不敢耽擱時間。
于是入學考試這一天,齊鳶便作為書院的學長,帶領眾生童拜祭先賢。
黎明時分,三百位前來應試生童衣冠齊整,分成數排列于書院講堂。齊鳶位于眾生之首,一襲青衫,神色端謹,眉目凜然。
褚若貞在講堂前面,目光掠過齊鳶時,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當年帶著一群紈绔嘻嘻哈哈,鬧騰著進社學的齊二少爺。
印象里那個小小的,驕縱恣意的身影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進退有節的神童少年。
齊鳶……齊鳶……
褚若貞輕輕搖頭,心中暗想,以后誰還敢說齊家紈绔不讀書?齊鳶之才,且走且看吧!
第83章
轉眼進入七月, 書院的三位先生給孫輅等人講課之余,也開始忙著閱卷篩選, 為書院招收第一批學生。
齊鳶每天做完功課就去給先生們打下手, 干些謄錄記名的雜活。
三位老師除褚若貞外,另倆人一位姓孫,一位姓李, 都是浙江的時文大家。
這次因有桂提學從中牽線, 又聽說褚若貞在這做山長,兩位先生才答應來書院看看。沒想到這書院比他們想象得好太多。先不說孫輅等弟子們個個文采俊秀, 單是齊家給老師的束脩就極為動人了。
他們兩人每年脩脯銀就各四百兩, 年節的敬銀每次二十兩, 另外伙食費, 父母壽禮銀, 年節回鄉來回車馬銀,粗略算算也得有二百兩銀子。齊方祖為人慷慨,甚至表示將來他們辭館回籍, 都會另給安置費。
至于褚若貞這個山長,待遇當然更好一些。
雖然文人喜談窮, 但他們口中的“清寒”并非真正的食不果腹的窮酸,而田園富足之后的閑情逸致。更何況如今朝中官員,一品文官的歲俸銀不過二百多兩,祿里也是二百多斛。
他們幾人自然不敢跟一品大員比,但是跟三四品的文官比起來, 這束脩可真是豐厚多了。別的不說,就他們說知道的書院學館, 這里是獨一份。
銀錢富足, 幾位先生便也多了許多雅致, 或聚一起品茶飲酒,或請三五好友來書院講學,順道窮攬勝景,看揚州風物。
他們倆人都是一方名士,朋友自然也都擅書畫。其中有位姓曹的老先生,書法極妙,只是深居簡出,不像逸禪先生那般張揚。孫先生與他是至交好友,如今也寫信將人請來,打算齊家選定書院名字后,請曹老先生為書院題字。
老先生到揚州的這天,齊鳶陪著孫先生去接人,就聽孫先生問:“書院名字可定了?”
齊鳶這幾天忙得顧不上選名,聞言搖了搖頭:“各鋪子送來的征名雖多,但大多以山或以景命名,并無新意,學生還得再看看。”
“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你莫要耽誤太多功夫。”孫先生道,“你這兩次的功課我看了,文章還算通達。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揚州雖然科舉不弱,但遠不如浙江紹興、江西吉水等地。我看你最近整日忙于雜務,是不是因府試案首沾沾自喜,認為自己將來院試鄉試必過?”
齊鳶最近的確很忙,書院收回后,齊二老爺便又打上了主意,先是要去做掌教,后來又鬧騰著要讓齊旺和那群不學無術的伙伴進去。
齊鳶不肯答應,齊二老爺便聯合了齊家族長和各旁支長輩,向齊方祖施壓。
自家書院,如今又請來了名士大儒,族里人當然個個都跟齊二老爺一樣,想方設法要塞兒孫進去。于是齊方祖每天都要面對一族人的討伐。
齊家祠堂開了兩三次,齊鳶每次都會被叫去問話。
雖然有老夫人頂著,但時不時這樣的確很費精神。
“都是些家務事。”齊鳶對此也很無奈,苦笑道,“學生會注意的。”
孫先生也知道齊家如今鬧騰地厲害,敲打了兩句后,便道:“我讓老友帶了一本《昭陽文集》,這本集子是他那得意弟子寫的。那學生跟你差不多大,頗有靈性,如今已作為紹興的貢生進了國子監。你且看看他的文章。”
齊鳶應是,想了想,問那位學生的名字。
“姓方,叫方成和,會稽人士。”孫先生說完,見齊鳶愣住,又道,“你可不要小瞧他,這位可是是楊太傅的得意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