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輅點了點頭,也道:“只不過望社的集會三四年才舉行一次,除了本社成員外,他們會在社集的最后一天以文會友,與非本社的成員切磋。當然,若是以其他文社的身份參加,如果比不過他們,難免會遭吞并。這也是望社興盛的另一個原因,大社吃小社。”
他說到這嘆了口氣,笑著拍了拍齊鳶的肩膀,“幸好咱乃園的文社還沒正式成立,我跟文雋兄以個人名義參加,如果真的技不如人,也不會連累各位師兄弟。”
齊鳶好奇道:“個人名義如何參加?是送拜帖嗎?”
“只拜帖可不行,要自己先做一篇文郵寄過去。若能入了得望社的眼,人家才會發請帖。否則到時候連他們的集會地都進不去。”孫輅笑道,“當然也有疏狂之人,并不寄送文章,而是徑自趕去社集,當眾口拈成文,過關斬將。但到現在為止,還未有人成功過。”
這些人多是抱著一舉成名的心思,然而望社成員人才濟濟,豈是這麼容易便能過關的?大部分都是鬧了個笑話罷了。
齊鳶聽得暗暗吃驚,不由心想,望社的威望如此之重,那望社的社首豈不是已經做到了一呼百應?
文人士子中舉之后便可以議論朝政,到時候這位社首都不用中舉做官,單憑社中上千成員,他便可以閑人之身執掌天下。
可怕!可敬!
再一想,孫師兄面對望社,竟然也這麼沒底氣。孫輅為人老成端謹,并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的文章亦是理真法老,洞見本源,很見功夫。
由此可見,望社應該是個藏龍臥虎之地。
可惜自己出不來揚州城,要不然真想跟著去金陵長長見識。
齊鳶心里嘆了口氣,見孫輅和劉文雋都期待地看著自己,顯然是想問自己會不會同行,便將錢知府控制齊家路引的事情告訴了兩位師兄。
劉文雋只知道錢知府跟齊家不合,聽到這個頓時火冒三丈,皺眉道:“錢知府欺人太甚!他就不怕你們告官嗎?”
三人眼見著就要到府衙了,那位挨保的廩生也等在了知府衙門。孫輅忙拉了劉文雋一下。
齊鳶搖頭道:“他既然這樣做,應是有恃無恐的。更何況我現在馬上要府試,家里人哪里敢惹他?至少等考完府試再說吧。”
孫輅點點頭,也安慰道:“望社集會五月中旬開始。小師弟二十五日考試,發榜約莫也要五月中旬了,時間上本就沖突。文社集會日后還能看,小師弟先好好考試才是最重要的。”
他兩頭安慰著,見劉文雋把火氣押下去了,這才帶著倆人進去報名,與挨保人見了禮,眾人各自簽字畫押,齊鳶又將保費付給那位保人。
那保人沖他拱拱手,齊鳶從府衙離開后,忍不住回頭,就見那人又領了一個生童進去。
“現在廩膳生員遠不如赴考的生童多,所以給人作保已經成了生財之道。這位師兄已經決意不再繼續科舉了,每年只保持住廩生的身份,靠給人作保便能收獲不少銀子。”劉文雋道,“可惜如緒兄臉皮薄,又不會鉆營,不招人喜歡……也就小師弟年年找他。”
齊鳶之前聽遲雪莊說過,張如緒似乎已經娶了嚴憐雁過門,然而倆人卻又不住在一處,張如緒仍在家中養傷,而嚴憐雁也依舊在花船上做清倌,只不過換了婦人打扮。
張如緒臉皮那麼薄,是怎麼能接受妻子依舊做清倌的?
齊鳶想不明白,又不愿多生是非,因此并沒有去詳問過。
劉文雋與孫輅顯然也不愿多談,各自搖頭嘆了幾口氣,隨后便換了話題,帶著齊鳶一同去了一趟書肆,買了幾本各省的宗師考卷帶回乃園。
四月二十日這天,揚州府試正式開始。
各縣的儒童們早已從各地趕到了揚州府,當地客棧爆滿,生童們便又四處尋找落腳的地方。因府試是半夜十分入場,所以街道上又出現了不少賣高腳燈籠的。
褚若貞給齊鳶放了假,不再讓他做題,以免他過于緊張,影響發揮。又命他這幾天好好養身子,萬萬不可再次帶病入場。
齊鳶經歷過上次的事情,自己也小心了許多。回到齊府后的這幾天,他便學著放松下來,每天吃飽喝足四處溜達,晚上則用熱湯泡澡驅乏。常永也湊熱鬧,去買了一盞狐貍模樣的大燈籠,準備送考的那天用這個找人。
至于銀霜等人更是緊張地不得了,考籃里的那點東西每天都要檢查幾遍,生怕準備得不全。
吃食上更是注意,冷了熱了甜了咸了,什麼擔心都有。一會兒怕齊鳶吃得太素,身子養不好,一會兒又擔心東西魚肉太膩,傷著胃口。幾個丫鬟如臨大敵,進來出去大氣都不敢出。
對于這些,齊鳶心里哭笑不得,安慰了她們幾句之后便不再管了。
他心里清楚,對于齊府來說,他如果能夠考中府試,估計跟別人家孩子中舉差不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