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他跟這少年摟摟抱抱……他只當眾人羞辱自己,此時看齊鳶果真喜歡男子,倒忍不住多想起來。
莫非……對方多少有點意思?
再看齊鳶面紅耳熱,似乎有幾分羞意,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付,遲疑著就被齊鳶拉著入了席,又忍不住去看謝蘭庭。
啞漢緊跟著進去,站在他的身后。
謝蘭庭取來新的酒杯,余光留意到李暄模樣,也是微微一愣。
剛剛外面黑咕隆咚,看不清幾人面相,他只當幾人都跟賊頭子一樣滿臉橫肉呢,現在一看,姓李的竟十分英俊,鼻子高挺,卻又不像外族人那般古怪,讓人一眼能看出區別。
齊鳶看李暄入座后十分拘謹,殷勤勸了兩杯,只盼著幾人趕緊中毒倒地。
賊首自顧自地吃肉,見齊鳶對李暄各位殷勤,歪眼調笑道:“小公子,你只看上了我這兄弟,也不知道拿銀子出來嗎?”
齊鳶笑了笑:“我現在去取。”
“你就在這坐著。”賊頭子卻不傻,瞇著眼問,“你這莊子沒別人了?”
齊鳶心里一緊,正好說話,就聽謝蘭庭道:“的確沒有旁人了。”
四名匪寇面色齊變。謝蘭庭笑道:“那管家羅里吧嗦,總在少爺跟前說我不是,所以這兩天我故意支開他,想著跟少爺獨處。那銀子蘭某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不過幾位若不嫌棄,我這倒是點私房錢。”
他說完從腰上解下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晃了幾下,往外倒了一堆銅錢出來:“這里有足足三千文錢呢!”
齊鳶:“……”三千銅文,還不到三兩銀子。
謝蘭庭還十分不舍,將銅錢往賊頭子那邊推了推,末了自己又拿回來幾個。
賊頭子的一口酒險些嗆到,“呸”了一聲,拍刀站起,惱火道:“媽的,你當打發叫花子嗎!”
“叫花子竟能掙這麼多錢?”謝蘭庭“哎呀”一聲,十分做作道,“我們江都縣的教諭,一月也才兩石米呢!原來叫花子也不可小覷嗎!”
齊鳶眼看著他戲耍匪寇,想笑又不敢笑,剛剛進門時的緊張情緒倒是一掃而空。
這會兒見賊頭子要發火,李暄也頻頻看著謝蘭庭,連忙站起來,安撫幾人道:“義士莫要介意,蘭公子是本地大魁,冠冕群芳,向來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哪里管過這些黃白之物,這幾文錢怕是旁人哄他的罷了。我家莊子上有銀庫,管家雖然不在,但我知道鑰匙在哪兒,一會兒給大家取來便是。”
賊首剛氣得火冒三丈,此時又被他一通相勸,一肚子氣上不去下不來,指著謝蘭庭罵道:“既然是個伎子,那該會唱曲跳舞的吧!去!給爺看看!”
罵罵咧咧,形狀輕浮。
齊鳶面色一沉,不等說話,就聽謝蘭庭道:“蘭某當然有些絕技,只是這地方不太能施展開。”
說完看了看,讓眾人一起將桌子搬開一些,讓出一塊空地。齊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得在遠處看著。
謝蘭庭在那篇空地上走了走,不太滿意地搖了搖頭:“還是小了,不過也能將就。”又道:“地方有了,缺個家伙,幾位誰身上有漂亮的刀劍?莫要太重的。”
他身段模樣艷色逼人,賊頭子的那點怒火壓制下去,又起了點邪念,哈哈笑道:“還挺帶勁!”說完沖手下一揚下巴。
手下從腰上抽出長劍,劍身出鞘,剛要放桌上,就覺眼前人影一晃。
齊鳶因離得最遠,所以看得最清楚
——在匪寇抽劍的一瞬間,謝蘭庭竟挑眉一笑,隨后輕輕一拍桌子,凌空而起,幾乎眨眼間便欺身到那匪寇面前,單手拔劍出來,順勢在匪寇脖子上一抹。
一顆人頭就這樣咕嚕嚕滾到了酒桌中央。
匪寇的身子直立不倒,鮮血瞬時四下噴灑,噴了匪首和李暄一臉。
齊鳶遠在酒桌另一端,身上也濺上幾處溫熱血液。
他頭一次見到殺人的場景,忍不住瞪圓了眼。或許是謝蘭庭下手太快,齊鳶分明看見那匪寇的頭在桌上滾了滾后,竟還眨了下眼皮。
賊頭子完全沒料到這番變故,拍刀而起。李暄也臉色巨變,暴喝一聲,同啞漢圍剿上去。
齊鳶被嚇得呆住,心里忒忒直跳,身體霎時也失去了反應,只能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時不時還會與桌子上的腦袋對視。
他身體一時失了反應,心里倒是明白,暗道謝蘭庭發難前也不知道先把自己支出去。
再看匪首三人身上都滿濺鮮血,謝蘭庭卻干干凈凈,也不知道怎麼躲開的,又忍不住腹誹,姓謝的潔癖可以與倪云林一拼了,后者愛干凈天天給梧桐樹洗澡,謝蘭庭潔癖殺人血不濺身。
心里一頓念叨,那陣恐懼終于稍稍減弱一些。
而前面,謝蘭庭已經被三人合圍上了,只是他身形快如鬼魅,在三人圍過來時已經斜踩柱子,飛身而起,隨后長劍從匪首頭頂一穿而下。
齊鳶只聽一聲極為瘆人的慘叫從匪首嘴里發出,等去看時,匪首已經氣絕了。
這番狠辣,連李暄也感到了幾分戰栗,面色大變,怒吼道:“你是何人!”
他用出全力橫刀劈下,啞漢則從謝蘭庭身后攻上,三節棍直直打向謝蘭庭的后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