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紛紛沖王密微微一笑,又沖齊旺等人搖頭,“朽木不可雕也……”
齊旺幾人越聽越傻眼,面色漸漸尷尬,最后被這幾個文人劈頭蓋臉一頓嘲諷,連回嘴都不能,趕緊灰溜溜躲出去了。
王密原本臊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孫輅那通話他聽得稀里糊涂,什麼昏昏昭昭更是不懂,但這不妨礙他聽出孫輅他們是在給自己撐腰。
齊旺幾人灰頭土臉地落跑,他又驚又喜,樂得哈哈大笑,也不著急回去了,反而一屁股坐回去,沖孫輅道:“感謝孫大哥仗義解圍,王某敬你一杯!”
自己咕咚咕咚喝完,又滿上,沖劉文雋道:“劉大哥也仗義!我王密先干了!”
幾個小紈绔平日里感情好,現在得人解圍,連遲雪莊都加入進來,沖幾位師兄感激地敬酒。酒席上一片樂陶陶,一直喝到未時,眾人才各自散去。
齊鳶也陪著大家喝了一點,但沒吃多少東西,因為謝蘭庭這尊神不吃飯只喝茶,鬧得他這個主人家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其實后來齊鳶也吩咐了下人,給謝蘭庭單獨做兩樣菜上來,但謝蘭庭并不領情,甚至十分嫌棄地看著碗筷,嫌棄是流水席上別人用過的。
齊鳶心里不由一陣腹誹,謝蘭庭得虧職位高些,勢力大些,要不然這一身的臭毛病,早不知道被打多少頓了。
他一路慢吞吞往外送人,心里又忍不住納悶,這人既然嫌棄酒席臟,那來齊家干什麼?
越琢磨越奇怪,正暗暗猜著,就聽謝蘭庭突然問:“你是不是好奇我來做什麼?”
齊鳶被他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謝蘭庭卻搖著扇子,徑自笑道:“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第一件事,是看齊公子懂不懂香。第二件事,是看齊公子懂不懂酒。”
倆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齊府大門口。
齊鳶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就見謝蘭庭站在門外,回首淡淡地看著他:“這件披風是用芙蕖香熏的。俏海棠是春香,芙蕖香是夏香,味道相差甚大。剛剛我來的時候,你父親和你的小廝都詫異我用香不合時宜,唯獨你這個齊家小少爺沒認出來,你說奇不奇怪?”
齊鳶心里“咯噔”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謝蘭庭實在試探自己?!
他微微抬頭,深吸了一口氣與謝蘭庭對視。
謝蘭庭又道:“我剛來揚州時就聽說過,齊家小少爺喝過十里酒場,無論什麼名酒佳釀,沒有他品不出來的。但玲瓏山上,你喝酒的樣子并不像是酒場中人。今天酒桌上,我將你喝的東陽酒換成了金盤露,這兩者看似一樣,但金盤露色香俱弱,不如東陽酒清香,你竟也毫無反應。齊公子,這個是不是也很奇怪?”
齊鳶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誰能想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會在意這些。謝蘭庭為什麼關心這個?僅僅因為好奇?
不可能。
但謝蘭庭也不可能猜到事實。不管自己的芯子是誰,這身皮可一直都是齊家的小紈绔。
想到這,齊鳶多少松了口氣。他此時無比慶幸齊老夫人他們知道的早,這讓自己面對外人時有了些底氣。
“謝大人……”齊鳶笑了笑,拱手道,“大人有何高見?”
謝蘭庭凝眸看他半晌,最后搖搖頭:“謝某等齊公子的解釋。
今夜戌時,錢大人會派人來接齊公子游船。”
齊鳶臉色微微一變。錢大人安排的……恐怕沒什麼好事。
謝蘭庭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看他面色不虞,謝蘭庭轉身走了兩步,忍不住又轉回頭,看著他輕輕一笑:“孫公公酒量淺,大約一個時辰就能散席。應當不會耽誤你與知己賞月游湖,徹夜長談的。”
第33章 路引之難
是夜戌時, 錢知府果然派了人來,說是因中午耽誤了賜宴, 因此晚上給幾位優秀儒童補上, 讓齊鳶在家不要出去,等著轎子來接。
對此,齊方祖難得表現出了幾分猶豫, 將齊鳶叫去書房, 商量道,“鳶兒, 你這幾天考試太辛苦了, 崔大夫也說了要你好好將養身體, 你看……要不就跟官差說說, 你今晚不去了?”他說完又指了指天色, “現在都戌時了,天色著實太晚了。”
齊鳶知道自己今晚是去做陪客的,而且有謝蘭庭之約在前, 恐怕拒絕不得。不過聽到齊方祖這般說,他還是挺意外的。
“爹, 四月份就是府試了,你不應該勸我跟知府套近乎,以求府試也能順利取中嗎?”齊鳶納罕道,“為什麼會想讓我拒了今晚的賜宴?”
齊方祖看了眼齊鳶,顯然有些猶豫, 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齊鳶問:“爹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孩兒?”
齊方祖忙道:“能瞞著你什麼,不過是看著天色晚, 不放心罷了。”說完一頓, 又感慨道:“當初我力排眾議, 在家中設館,又請了先生來教你們讀書。那幾個儒師沒有不夸你聰明的。唯有楓林先生說你心性闊大,不適合讀書科舉。
如今看來卻是楓林先生看岔了,這次你能考中縣試,我跟你娘都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