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10章

《誰說紈绔不讀書》第10章

  這七八個人都是各處挑來的,有廚房上的,有管馬廄的,有在玲瓏巷制香調回來的……個個都知道這次是個大好的機會,因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爭著表現自己,如此又花了足足一個時辰。

  齊鳶到后來已有些體力不支,但他仍聚精會神地聽各小廝回話,暗暗記住各處人名關系,又默然觀察他們的行為舉止。半天過去,齊府上下里外的情況,各人物的喜好和利益關系,已全然被他編織成一張清晰又嚴密的大網,深深記在了心中。

  銀霜讓人將最后一個小廝送出去,正要問齊鳶晚上吃點什麼好讓廚房單獨做,就見齊鳶臉色蒼白地靠在塌上,血色全無,長睫緊閉,額頭和下巴上也掛著細細的汗珠。

  她心里吃了一驚,驚慌地要喊人,卻冷不丁被齊鳶拉住。

  “我沒事。”齊鳶略喘息了會兒,徐徐睜眼,卻沒頭沒腦地吩咐她,“你去問問老爺,社學的先生走了嗎?退學的事情如何了?”

  銀霜哪里能放得下心,一邊他擦汗順氣一邊安慰:“退了也沒什麼的,少爺還得養身體,本來也沒時間去的。”

  “讓你去就去,我只是乏了,不礙事。換蓮蕊來伺候就行。”

  齊鳶的眼神十分復雜,想了想,又道,“還有,今年的縣試是哪一天?我的擔保人找了嗎?你去的時候一塊問問,順道告訴老爺,我要參加縣試。”

第5章 大鬧學堂

  齊鳶在這個身體醒來后,原本沒打算參加科舉。

  如今的朝廷皇帝昏庸,奸佞當道,為官者懷利相接,各循其私。他在忠遠伯府時,因要帶母親脫離伯府,只有寄希望于封官進爵,所以不得不參加考試。

但齊家跟他們伯府不同,這邊的香鋪買賣日進斗金,內宅又十分和樂安寧,齊方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齊松已娶妻,做事穩重,如今在岳丈那邊經營買賣。小兒子齊鳶頑皮可愛,雖然驕縱了點,但心地善良,又十分孝順討喜。

  這樣的人家,日后子孫們只要守住家業,安穩經營,自然能錦衣玉食度日,何苦非要科舉入仕趟那渾水?

  直到今天,他在聽原身十幾年來的經歷時,注意到了背后齊府發生的默然變化。

  若他沒猜錯,齊府恐怕樹大招風久矣。

  齊方祖不顧原身意愿狠逼兒子讀書,又主動結交揚州的士紳大儒,為各科應試舉子提供盤纏,恐怕也不是單純的崇尚儒術,而是早已遇見了日后的危機。只是士紳望族不乏見風使舵之輩,受他資助的貧窮士子又多鄙薄商人,反而會覺得齊方祖是一意巴結他們的諂詐商戶。

  如果齊府日后有難,真正能指望的恐怕仍舊只有齊家人自己。

  齊鳶暗暗嘆了口氣,又一想,自己若能以齊鳶之名博取科第,考得功名,在朝中結交一二可靠之人作為齊府靠山,那自己也不算白白占了別人身體,心里也能坦然一些。

  這樣一想,身上驟然輕松不少。

  齊鳶躺不住,看銀霜還沒回來,梢間里小丫鬟們已經在擺桌,自己起身到院子里走了走。

  金烏西落,余暉灼灼,齊鳶的衣袍盡被鍍上霞色。銀霜進來時,就見小少爺抬頭看著院子里那棵栗子樹,側臉微鍍金光,目色沉靜,恍如一支藏鋒玉筆。

  她臉上一怔,腳下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少爺,老爺說縣試想考的話自然是好的,只要老夫人同意就行。做擔保的廩生仍打算找之前的張如緒。至于社學……恐怕以后不能去了。褚先生執意要你回家,束脩已經退了,如今只剩地契未還,先生明天說讓人送來。”

  社學跟縣學不一樣,縣學是官辦的,目的是為科舉,里面教書的先生一般是本地的廩生。社學卻是民間自立,意圖是孩童啟蒙,教化鄉民,擔任社師的多半是縣里的生員甚至童生。

  而這些社師教授課業,大部分都是為了掙些束脩養家糊口,名“救貧”,又或者攢銀子繼續科舉,又曰“濟讀”。唯獨齊方祖選的這家社學,先生名為褚若貞,是永元年間的進士。

  科舉之途要先過縣試、再考府試,過了這兩道的讀書人叫童生。之后是院試,考中者為秀才,也就生員。考中生員后可以戴生員巾,以后出門也無需官府開具路引,自能暢通天下,坐車做船遇到稅官還可以免交關稅。

  能做到這一步的讀書人已經是很少的一部分了,頭發花白還考童子試的大有人在。

  之后生員再參加鄉試,考中后便是舉人,舉人再參加禮部主持的會試、殿試……到最后的才能稱之為進士,也意味著從此步入仕途。

  其他社學的社師只是童生或生員,本縣教諭也只是個秀才,跟他們相比,褚若貞這個進士的確十分炙手可熱。要知道對讀書人來說,每一道考試都如同過天塹,相差千里。

  齊鳶在聽小廝講的時候,內心已經震驚過一次,因為褚若貞的名字他曾聽過,這人原也是名儒之后,精通八股,三十五歲時就中了進士,卻無意當官,一年后就告病歸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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