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淵帝大怒,在御書房里燒了那份山河盟約,下令嚴查此事。
太子府外,忽然傳來喧囂打鬧的動靜。
動靜大到蕭令弈在內院都聽見了。
今日慘死的那些文臣都是有才之士,而重傷的陸晞更是身份特殊。
他們的親人,包括受過陸家恩典的學生到太子府外聲討。
很快宮里下了第一道圣旨。
圣旨里認定這場刺殺是蕭令弈謀劃來報復北微的襲擊,要將他收押大理寺。
圣旨在手,太子府的影衛想護都護不住。
樂竹想出手,蕭令弈按住了他,讓影九看好樂竹。
山河盟是他提出來的,是他要湛宸促成此事,如今結盟變成了結仇。
北微死了八個重臣,陸晞重傷垂危。
這一切都是山河盟間接導致的。
蕭令弈想起陸晞今早還答應他,不會讓東燁使臣被欺負,不會讓東燁在這場談判中陷入難堪。
東燁的劍卻捅入了他的身體,他想以誠相待的那群人,只想要他的命。
出太子府時,圍在外面的百姓義憤填膺。
“東燁狗賊,滾出北微!!”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你還我兒子!”
在謾罵聲,御前侍衛的鐵鏈纏上了蕭令弈雙手。
“慢著!!”
從皇宮趕來的湛宸制止了御前侍衛的動作。
他走到蕭令弈身邊,抓著他的手將他護在身后,百姓們見太子事到如今還如此維護東燁人,怒從心起:
“太子爺,你是被豬油蒙了心智?對這種白眼狼掏心掏肺?”“東燁以怨報德,你還護著他們的皇子?!”
“太子殿下,你真令人寒心啊!”
蕭令弈不想連累湛宸,他想甩開湛宸的手,湛宸卻將他攥得死緊,對著眾人說:
“山河盟是太子府一手促成,今日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擔!”
蕭令弈倒吸一口涼氣:“湛宸,你瘋了!?”
湛宸將蕭令弈帶回府里,影衛擋住了憤怒的百姓。
“你父皇給的使臣名單和今日來的這群人對不上。”
湛宸語氣嚴肅地道,“鄧拓這群人是東燁嶺金族的余孽。”
“嶺金族?”
那是百年前被東燁蕭氏推下皇位的前皇族。
這群人居然還有后代。
“嶺金族的首領當年死在北微大將手中,他們對北微深惡痛絕,絕不可能讓東燁跟北微結盟,所以才有今日這場禍事。”
“之前一直沒來得及去細查,但事到如今,連使臣都被嶺金遺族滲透,你父皇的權力大概率已經被架空,東燁國內一定出事了。”
“東燁如今犯了眾怒,你在北微一旦陷入囹圄,必死無疑。”
湛宸從懷中取出一枚金玉令牌,交到蕭令弈掌心,“拿著它, 太子府所有謀士武將,影衛軍隊,都供你調遣。”
“你…你要做什麼?”蕭令弈不安地抓住湛宸的衣袖,不肯讓他走。
湛宸柔和一笑:“我跟父皇說,東燁這群刺客是我安插進使臣隊伍里的,那八位文臣的死是我授意,我想造反,想篡位,今日慘劇,跟東燁無關,只是一個儲君聯合異國勢力要篡位而已。”
“你放心,父皇膝下只有兩個兒子,我犯再大的錯,他也不會真要我的命。”
蕭令弈聲音發啞:“你瘋了嗎?你把我推出去,你還是太子!山河盟你已經做到了,是我…是東燁毀了這樁盟約,你不必這樣……”
他的聲音被湛宸吻了回去。
“你不用為我犧牲到這一步。
”
蕭令弈眼角滑下一顆淚:“我不愛你。”
湛宸摸著他的臉頰,輕聲說:“我知道。”
“但我愛你。”
蕭令弈拉不住湛宸的衣袖。
皇帝的第二道圣旨很快就來了,果然如湛宸所說,鴻儒閣的一切從外交事故變成了儲君聯合異國勢力篡位的謀逆之事。
蕭令弈被洗脫了一半罪名。
他眼睜睜看著御前侍衛的鐵鏈纏上湛宸的手腕。
“湛宸!”
蕭令弈想追上去,被百姓人潮和影衛攔住了。
湛宸上囚車前,對蕭令弈道:“要好好吃飯。”
他看著湛宸被那道圣旨帶走,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天時間,北微風云突變。
鴻儒閣死了八名重臣,東燁使臣下獄受刑。
太子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入獄。
學士府燈火通明,陸晞生死未卜。
手握北微大半兵權的云清則也為陸晞廢了一半。
蕭令弈徹夜無眠,他以為接下來幾天會有更多變數。
卻從第二日開始,皇城變得格外平靜,平靜得近乎詭異。
據說皇帝疾病突發,早朝臨時取消。
收押犯人的大理寺衙門緊閉,人進不去也不見有人出來。
太子府的影衛司探不到任何消息,仿佛一個人忽然被捂住了耳目,聽不見也看不見。
宮里也進不去了,第二天宮里傳出一個消息:貴妃因為湛宸被禁足了。
蕭令弈拿著令牌都進不了皇宮。
第三天,整個皇城開始搜查和湛宸有過牽連的所有臣民,但凡有過牽扯的,全部收押進監獄嚴刑審問。
昔日與太子府交好的多番勢力各有反應。
有人矢口否認,有人落井下石,但更多的卻是為湛宸申辯,這些人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全家下獄。
官兵又查到了虞家。
虞白岐是太子府經常召見的太醫,也曾救過蕭令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