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瑜上前搶過蕭令弈另一只手,戾聲沖湛宸道:“在這段關系里,你才是旁人!!”
他們之間劍拔弩張,蕭令弈夾在其中進退不得。
湛宸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展開卷軸,“盟約第一條,東燁答應皇長子與北微儲君聯姻之誼,東燁皇帝已經蓋了章,形同父母之命,兩國聯姻就是媒妁之言!”
蕭令弈沒想到他居然把聯姻寫進了山河盟里,如果他不答應,盟約就會自動失效,如果他答應,他跟湛宸就要繼續糾纏下去!
他怒視著湛宸:“你當日在陣前是怎麼許諾的?你如今拿山河盟來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湛宸道,“山河盟十八條盟約,有十七條是北微在扶持東燁,這其中包括軍事,水路,商貿,民生百計。只有第一條要求東燁給北微什麼。你不答應,北微上下都會默認是東燁誠意不足,那這山河盟就算簽訂了,也難以服眾。”
“小弈,你不要理會他,東燁需要想找個大國結盟來維持生存,也不一定非選北微,西溱也可以,只要你跟我回西溱,湛宸今日能給的,我都能給!”
淮瑜用力將蕭令弈拉到自己身邊,與湛宸勢同水火。
湛宸這回沒有阻攔,他知道自己籌碼在手,一定能贏。
“西溱并不與東燁接壤,他日夏國要是進犯,西溱這個遠水可救不了東燁的近火。”他提醒道,“論國力,西溱確實能與我東燁分庭抗禮,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三皇子你不會不懂吧?”
“有本事你就去把夏國打下來,等國土跟東燁有接壤了,你才有資本跟我爭蕭令弈!”
“我現在就有資本跟你爭!”
淮瑜徹底被激怒,他一抬手,西溱幾百名侍衛持刀劍指向湛宸。
而湛宸因為趕來匆忙,身邊只有彪棋一個人。
這是在官道上,地廣人稀。
雙拳難敵四手,盡管這是在北微的國土上,但淮瑜要是真敢豁得出去,湛宸今日必然兇多吉少。
且不說西溱使臣露出這等敵意已是十分不妥,兩國儲君針鋒對麥芒地對上,要是真見血了,不論誰受傷,北微和西溱的友好邦交都會毀于一旦,勢必難逃一場戰爭。
“夠了!!”
蕭令弈掙開兩人的手,他站在雙方對峙的中間,張開手臂,后背朝向的那個人,是湛宸。
這是一種保護的姿勢,他的傾向已經很明顯。
湛宸嘴角勾起,淮瑜眼中的某種希翼逐漸破碎:“小弈?”
“…對不起,我今日恐怕不能跟你走。”蕭令弈迎著淮瑜的目光道,“東燁真的很需要山河盟。”
淮瑜明白他的苦衷,卻很不甘心:“你不能總是為你的母國想!你要為你自己想想!”
蕭令弈反問:“沒有母國何來我?”
他活在這人世,本就是為了給母國贖罪的。
他親眼目睹東燁亡國的殘酷景象,更清楚亡國之禍是他間接帶來的。
他如此渴望山河盟,就是為了避免前世的悲劇重演。
在母國的利益面前,作為蕭令弈個人的自尊與自由早就無關緊要了。
淮瑜的出現是他死里逃生后上天給予他的恩賜。
他給蕭令弈織造了一場美夢。
只要蕭令弈能自私一點,這場美夢很快就能成真。
但蕭令弈注定做不到。
“我明白了。”淮瑜目中的光芒破碎,他自嘲道,“是我沒有強大到能讓你無所顧忌地做回自己。
”
他看向湛宸,“但是湛宸,你又比我好多少?他在你身邊有哪一刻是真正快樂的?你從來不知道他心里想要的是什麼!”
“可他此刻最想要的東西,只有我能給。”
湛宸牽住蕭令弈的手,當著他的面再度起誓:“我今日立誓,只要北微在一天,就能保東燁安穩繁榮,絕不興戰火,也不會讓他國侵犯東燁,若違背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令弈,我不是在威脅你,即使你真的要去西溱,山河盟依然會在,但人都有私心。”
“我的私心是你。”
蕭令弈笑了一聲:“因為你的私心,我從來都沒得選。”
“讓我跟淮瑜道個別。”
湛宸攥著他的手不肯放開,蕭令弈平靜地瞪了他一眼。
湛宸:“……”
他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蕭令弈走到淮瑜面前,淮瑜讓手下將刀劍收回了鞘內,避免嚇到他。
“我不怕這些。”
蕭令弈摘下手中的藍寶石戒指,還給了淮瑜。
淮瑜不愿意接,蕭令弈掰開他的拳頭,將戒指放進了他的掌心之中:“你陪在我身邊的這段時間,是我在北微過得最輕松最開心的日子。”
淮瑜握著藍寶石,心疼道:“這樣的日子你可以每日都擁有,只要你愿意。”
“如果西溱是今日的東燁,殿下就會知道,在我這樣的弱國皇子身上,‘我愿意’是最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三個字,我不能自私到只為自己活著。”
淮瑜壓抑著情緒道:“可湛宸就是個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混賬東西!”
一直支著耳朵聽的湛宸冷不丁走到蕭令弈身邊,看著淮瑜。
淮瑜就明著罵他:“湛宸,你現在分得清你愛的是蕭令弈,還是虞白月的某道影子?”
“我分不分得清,不用跟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