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柔軟的手包住了他背在身后的拳頭。
宏淵帝一怔,轉頭看向身邊的貴妃。
寧貴妃眼底清澈,柔聲質問皇帝:“兒子和兒媳婦被欺負成這樣,陛下還不管管嗎?”
“朕聽愛妃的。”
宏淵帝厲聲道:“湛宇行事不正,有妒恨言行,廢去儲君之位,即刻遷出東宮!”
湛宇被這道口諭砸懵在原地,張皇后不可置信:“陛下!難道你忘了張家是如何為你打江山的嗎!?你……”
“皇后教子不善,妄為國母!”宏淵帝截斷了張皇后的話,“朕待張家早已仁至義盡,自今日起,廢去張氏皇后之位,禁足冷宮!”
一口氣廢掉了太子和皇后,所有官宦子女都怔愣在原地。
蕭令弈強撐著聽完這兩道口諭,昏沉地闔上眼,湛宸意識到不對,抱起他時,卻聽到蕭令弈在他耳邊呢喃:
“殿下,我會為你擋去所有明槍暗箭。”
第24章 他沒你這麼麻煩!
蕭令弈被抱進棲鳳宮時,人已經徹底昏迷,氣息微弱,四肢像握了冰塊一般冷涼,湛宸把他放到床上時,蕭令弈忽然嗆出一口血,沾濕了湛宸胸前的衣服。
湛宸愣了一瞬——方才還能說會道,怎麼突然這麼嚴重了!?
趕過來的虞白岐沖到床前,抓過蕭令弈的手腕把脈,神色越來越凝重,他讓藥童取了針過來,一言不發地就要施針。
“會危及性命嗎?”湛宸的語氣透著不安。
“王爺請先去外殿等候,這里有我。”
虞白岐一句話廢話也不多說,只把人往外趕。
湛宸深深凝注了蕭令弈一眼才出了內殿,正撞上趕過來的貴妃。
寧貴妃看到湛宸胸前衣服上的血跡,驚叫了一聲,一臉擔憂:“我兒媳婦怎麼樣了?”
湛宸也心慌意亂,卻自顧自安慰說:“只是嗆了水而已,他在水里還有力氣要掙開我,能有什麼事?不會有事的。”
貴妃看了一眼內殿,虞白岐正在扎針,殿內藥味沖鼻。
她按住在殿內來回踱步的湛宸:“別慌神,你也渾身濕透了,先去換身衣服!你要是凍病了,你讓令弈靠誰?”
“…母妃?”
湛宸后知后覺貴妃眼底的渾濁懵懂已經消失無蹤,她比誰都鎮定,冷靜。
貴妃對宮人吩咐道:“去煮碗姜湯,再給王爺拿套衣服來。”
“棲鳳宮沒有令弈的衣服。”她對秦姑姑說:“你帶人去一趟淮王府,天冷了,取保暖的冬衣,再把他親近的身邊人接進宮里來,有個熟悉他的反倒比一百個下人還有用些,如果宮門口有人攔,便說是本宮的意思,去吧。”
秦姑姑立刻領了幾個得力女使:“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湛宸現在顧及不到的細節,貴妃全替他想到了,她令心腹去辦此事,能免去中途不少波折。
這時,虞白岐忽然走出了內殿,愁眉緊鎖地問:“王妃落水后多久才被救上來?”
湛宸顧不上換衣服,立即答:“他一落水我就跳下去救了,怎麼了!?”
“情況不太妙,他受風寒那日,我與王爺說過,今年冬季結束前,王妃都不能再受涼,可他今日卻掉進了冷水里,被救上來后尋常人早就昏迷不醒,他卻強撐著一口氣,硬是把殘余那點心血耗盡了。”
蕭令弈強撐著清醒說的那些話,把湛宇推下了儲君之位,還把張皇后拉下了后位,他昏迷前殘余的那點心血,都在為湛宸做打算。
湛宸甚至懷疑,今日這場落水也是蕭令弈刻意主導。
寧貴妃聽了此言,眼中滾出濕潤的淚意:“宸兒,他實在是一心一意在為你。”
虞白岐輕嘆一聲:“如今要救王妃性命,非得用那株紅血靈芝。”
湛宸府里就有一顆,這是他前兩年為虞白月找來的靈藥。
紅血靈芝艷紅如血,美如奇花,千年一見,當年虞白月從醫書中看見這味靈藥,自此日日不忘,湛宸為了讓他開心,就派人去找這味靈芝。
派出去的人找了整整五年才把靈芝送到淮王府,可惜那時,虞白月已經不在了,湛宸便將靈芝放在了王府庫房三樓。
這三年,他始終沒有找到虞白月的尸身,于是也心存妄想,萬一有一天他活著回來了,看到這株靈芝一定會高興。
貴妃和虞白岐都知道湛宸難忘故人,如今要他給出靈芝,實則是在逼湛宸放棄與虞白月有關的念想之一。
貴妃生怕湛宸又繞回對虞白月的執拗中去,正要勸,湛宸卻果斷干脆地說:“我讓金石回去取,快馬加鞭,一盞茶時間內,一定送到!”
湛宸的人行事效率奇高,很快,紅血靈芝就被完完整整地送到了棲鳳宮。
親眼看著靈芝入藥,喂進蕭令弈口中后,湛宸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才有心思去想其他。
他被貴妃催著去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之后才回過神來:“母妃,你的病好了?”
貴妃并不否認:“寧家和齊州那些冤魂,會感激令弈今日的所作所為,是他讓惡人得到了報應,即使現在還不是為了齊州的罪名。
”
湛宸滿目驚喜,母妃的心病十年不見起色,他沒想到蕭令弈居然能給出一劑對癥的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