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晞自小被大學士爹耳濡目染,一緊張就開始背成語,罵人也是四個字四個字往外蹦,把那個細作小倌都聽煩了,用夏國口音罵了一句:“閉嘴!”
他被激怒時露了破綻,人群里的湛宸拔出后腰別著的匕首往細作后頸扔去,細作只覺后頸一疼,手上立刻卸了力道,可陸晞嚇傻了,還在背成語。
那細作死前,竟蓄起最后一絲力氣,拿起刀往陸晞后心捅去,電光火石之間,云清則將陸晞一把拉開,徒手攥住那把刀的刀把,用兩指的力道把刀震碎,又把刀片往細作眉心刺去。
細作腹背受敵,倒地死不瞑目。
陸晞嚇得亂跳,云清則松開他,由著他丟人現眼。
這時得知消息的陸大學士匆忙帶著家丁趕來,二話不說,當著眾人的面,上手狠狠打了陸晞的屁股。
陸晞硬是被爹這一掌和幾聲罵給弄得冷靜下來,這時他才發現,云清則手腕被細作的刀割了一道傷。
這時湛宸出面,穩住了處死細作后的局面。
陸大學士忙拉著陸晞來參見淮王,陸晞的視線一直盯著云清則的手,看著就疼,但云清則居然面不改色。
“王爺,云將軍,犬子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陸大學士忙著給兒子賠禮道歉,陸晞今日護著的可是個夏國細作,這罪名要是較起真來,那可是通敵的重罪啊!
湛宸和云清則都受過陸大學士的開蒙之恩,十分敬重他,又深知陸晞是個貪玩的紈绔子弟,此事只是被細作騙了還幫他數錢罷了。
陸大學士狠狠捏了一把冷汗,慶幸這事是在淮王手底下查的,要是落在東宮手里,陸晞這傻孩子不死也得脫成皮。
他后怕不已,又狠揍了陸晞兩下屁股,又說改日一定會去云府親自道謝,之后果真讓家丁用繩子把陸晞捆了再帶回陸府。
湛宸看著這場鬧劇,搖頭嗤笑:“官宦子弟被親爹當街打屁股,此事必定淪為笑柄,只怕明日都要傳到父皇耳朵里了。”
“陸晞這種小紈绔,本也沒有什麼名聲可言。”云清則一邊處理手上的傷,一邊道:“今日若不是怕他胡鬧惹出事來,我也不用親自走這一趟。”
湛宸看了看他的手:“你這可是為他受的傷。”
“畢竟是老師的獨苗,得護著呀。”這點小傷,云清則不太在意,他看了一下湛宸:“宮里的事我都聽說了,王爺不在宮里陪貴妃娘娘,倒來街上看熱鬧。”
湛宸:“我若不來,誰給你打配合?”
云清則一笑:“你看我的熱鬧,我可也聽了不少淮王府的熱鬧,怎麼,跟質子…王妃鬧矛盾了?”
他硬生生改了個口。
湛宸與云清則是發小,又是戰場上的過命兄弟,生死之交,自然是坦誠以待。
回云府的路上,他將昨夜蕭令弈說的事告訴了云清則。
云清則聽罷道:“此事根結在于安齊瀾是否真如蕭令弈所言,隱姓埋名地活在某處,若他真活著,蕭令弈便是真心要為寧家翻案,若不然,這也可能是他與東宮暗自合謀的圈套,可無論如何,這都是為寧國公一家翻案的唯一線索,所以殿下還是愿意信他,對吧?”
湛宸不太樂意承認,反問:“你怎麼這麼篤定?”
云清則道:“齊州舊案是貴妃的心結,也是殿下的心結,如今難得有了線索,王爺就算只是為了母親,也一定會信,更何況如果你真的不相信,蕭令弈早就被趕出王府了。
”
湛宸的心思完全被他看透了:“既然如此,清則可否幫我?”
云清則笑道:“自當效勞。”
如今齊州舊案被翻,淮王府的一舉一動惹人注目,湛宸便將此事交給云家,讓云家派人去瓜州隨城,秘密查訪,看看是否真能找到活著的安齊瀾。
“瓜州隨城可是個大地方,人口總有十萬,殿下只知道一個人名,恐怕不好找啊。”
“…他昨日說要給我一副畫像。”
云清則一聽:“有畫像就好辦了,那畫像呢?”
湛宸:“…昨日我把他禁足了,不知他還肯不肯畫。”
云清則奇道:“殿下不是將他視為虞白月的替身嗎?既然如此,你竟舍得罰他?”
湛宸反問:“從前白月在軍中犯錯,你可曾見我徇私偏袒過?”
云清則:“你是鐵面無私,可蕭令弈此番也不算犯錯,只是惹上了嫌疑,如果安齊瀾真的活著,他確實就是翻案的關鍵,王爺豈不是誤會人家了?”
湛宸:“……”
“如果真是錯怪,我會跟他道歉。”
這時從他們身邊路過的人忽然都在議論同一件事。
“聽說皇后昨日被雷劈了。”
“這是能說的嗎?”
“嚴謹點,只是劈了宮殿,沒有傷到人。”
“這都是張家和東宮作孽的報應唄。”
“張家早年在軍中吃空餉,治軍懈怠打了十幾場敗仗,多少前線將士無辜慘死啊,壓著不讓人說罷了,可老天爺是長眼的。”
“還有這事兒,哎喲我真不知道,你快詳細說說…”
……
這群人走遠了,議論聲卻不停,只是混在人群嘈雜中聽不清了。
不過只要留意聽一耳朵,就會發現今日皇城中的許多張嘴巴,都在議論皇后和張家那些事,極少有人再提齊州舊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