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蕭令弈還在往嘴里扒飯,鏤雪姑娘頭一次見這麼沒心眼的孩子,急忙用眼神示意他,提醒他王爺生氣了。
蕭令弈察覺到鏤雪的視線才停下吃飯的動作,改為喝湯。
“老天打雷也不劈吃飯的人呀。”
他振振有詞。
湛宸:“……”
他沒說什麼,只讓鏤雪把與此事相關的人叫來。
這兩日去過庫房的奴才都被叫進了屋內盤問。
一通盤問下來,矛頭全指向了蕭令弈。
與言方
裁冰說:“王妃昨日要準備回門禮,一眼就看中了那枚白玉吊墜,那可是虞公子送給王爺的東西,奴婢勸了許久,王妃一意孤行,一聽說是虞公子生前的物件,便說一定要有這枚玉墜來充臉面,如今玉墜進了侯府,王妃為何不與王爺說實情,倒像是這王府里出了賊一樣!”
庫房里的一個奴才也嘀咕說:“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鏤雪一聽話頭不對,上前作證道:“王爺,裁冰所言不真,昨日回門禮是奴婢和裁冰一起準備的,王妃根本沒有踏足過庫房二樓,更不會見過那枚玉墜。”
裁冰:“鏤雪姐姐,你是受王爺恩惠的人,如今怎麼幫著家賊說話呢?庫房的陳四張五都親眼看見王妃上過庫房二樓,與王妃一同回侯府的幾個陪嫁仆從也親眼在禮盒里見過白玉吊墜。”
李管事和那四個丫鬟順著裁冰的話頭作證:“奴才確實見過那枚白玉吊墜,說是王妃親手挑了這件玉墜放進禮單的。”
裁冰拿著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我早勸過王妃,可王妃說,虞公子已經不在了,這王府如今是他做主,虞公子的物件兒就是王妃的物件,他想怎麼支配都行!王爺,奴婢人微言輕,哪敢忤逆王妃的意思啊?只有等王爺回來,奴婢才敢說出這些實情。
”
鏤雪急道:“你在胡扯些什麼?”
樂竹也聽不下去了:“那兩盒禮品中根本沒有你們說的玉墜!”
“如今禮品已經入了侯府,再想查證也難了,王妃不就是拿捏著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嗎?”裁冰抬頭看著湛宸說,“王爺,王妃想欺瞞你,奴婢實在不敢與之合謀,今日才來告發!”
底下一群奴才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著。
“夠了。”
湛宸掐滅了他們的聒噪之聲。
“王妃,你說。”他看著蕭令弈,聲音冷沉。
蕭令弈放下喝湯的勺子,鎮定自若,穩如泰山:“王爺該治治王府的下人了,憑裁冰一個人就能讓庫房和內院的仆從眾口一詞顛倒是非,究竟這王府是忠誠于王爺,還是忠誠于自視甚高的裁冰姑娘?”
裁冰抬起頭道:“與其打壓奴婢,不如請王妃拿出些能證明清白的證據來!”
經手過回門禮單的人就那麼幾個,全部被裁冰統一了口徑。
樂竹是蕭令弈的心腹,他的話不足以為信,鏤雪雖然知道真相,但口說無憑,敵不過內院庫房這些人的眾口鑠金。
她料定蕭令弈無計可施,也篤定此事踩在淮王的紅線上,只要罪名落實,蕭令弈在這淮王府自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裁冰見蕭令弈不語,譏諷道:“看來王妃拿不出證據。”
蕭令弈一笑:“姑娘有備而來,我初來王府,哪斗得過你啊,現如今只看王爺相信誰了。”
他看向湛宸,問心無愧地撞上他的視線。
湛宸的食指在桌上緩慢地敲了兩下,對鏤雪說:“帶人去搜裁冰和她親近之人的房間。”
裁冰一聽,臉色大變:“王爺!王爺該查的明明是王妃!”
湛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冷聲反問:“本王要查誰,何時需要你來置喙?”
裁冰戰戰兢兢地收了聲,看著鏤雪帶人去后院的身影,額上冒出了冷汗,平日里跟在裁冰身邊的兩個小丫鬟也慌了神,她們哪能想到,王爺根本不信裁冰,哪怕所有人證都擺在眼前,還是敵不過王妃一句話。
本該如此。一個小丫鬟這時醒悟過來,裁冰借著侍候過虞白月的過往在王府高人一等,可再如何特殊,終究是奴才,一個奴才妄圖攀蔑主子,這等伎倆,在尋常官宦內院或許行得通,可在淮王府,在湛宸的眼皮子底下動這種齷齪心思,無異于找死。
蕭令弈拿起勺子繼續吃小雞燉蘑菇,吃得可香,完全沒有一絲被陷害的慌亂。
湛宸:“…你還有心情吃?”
蕭令弈無辜道:“我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說什麼話都立不住腳,只好閉嘴喝湯了。”
湛宸:“……”
他撫了撫額,只怕天塌地陷都動搖不了蕭令弈吃飯這件事。
不多時,鏤雪就帶著人來回話,她手中捧著一個錦盒,當著裁冰的面將錦盒打開,那枚白月玉墜就躺在錦盒之中。
鏤雪:“這是從裁冰房里搜出來的。”
裁冰早已面無人色,聲音都抖了起來:“王爺,王爺……奴婢知錯了…奴婢……”
湛宸垂眸俯視著她:“既然知錯,就按規矩,逐出王府。”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心下暗驚——裁冰可是虞白月身邊的舊人,留她在王府,本就是個念想。
如今這念想,王爺說不要就不要了?!
蕭令弈也沒想到湛宸會如此果決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