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跑著追上去:“你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本王看得清清楚楚,聽得也很明白。”
“嘴長在我身上,我就是要解釋!你必須聽!”
周遭寬闊,沒有什麼人,蕭令弈也不管湛宸聽不聽,他就是要說,說得比湛宸看到的要全面,比湛宸聽到的要清楚。
“昨夜我與殿下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對東宮,對湛宇絕無半分留戀,也沒有任何舊情要顧,今日他來見我,并不在我的預料之內!”
“是他先出言不凈,當著朝臣的面說心悅我,那群臣子里什麼立場的都有,我若任由湛宇胡說,再被有心之人私下傳開,說太子與我藕斷絲連,是你棒打鴛鴦又該如何?那豈不是連累淮王府的名聲?”
“藕斷絲連,棒打鴛鴦?”湛宸嗤笑一聲:“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王爺就這麼喜歡扮壞人嗎?可我不能讓天下人都以為王爺是壞人,湛宇今日這一出,無非是想壞你名聲,讓你新婚第一日就顏面盡失,我只是將計就計,故意引他出手,若旁人看到是他主動對我有所動作,那這件事就成了東宮無禮。”
蕭令弈追上湛宸的步伐還是有些費勁,他氣喘吁吁地說:“禮部那群老頭,天天把倫理道德掛在嘴邊說,他們要是知道太子敢在御書房外對兄嫂不敬,自然會在奏折里彈劾他舉止不端,這于淮王府有利無害!”
湛宸剎住了腳步,轉身看著蕭令弈,厲聲提醒他:“這事若成,你的名節就跟著毀了。”
蕭令弈一怔,他沒想到湛宸居然在為他考慮——自他入北微為質,就沒有人保護甚至考慮過他的名節。
他心中一暖:“我的名節毀了便毀了,我早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你不在乎?”湛宸仿佛聽了個笑話:“你不是一向最重尊嚴風骨的嗎?當年就為著我說你一句“像他”,你就敢當眾給我甩臉色,如今你說你不在乎?”
那早已是死去的蕭令弈了,他如今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如何。
“我個人的榮辱,跟殿下的前程比起來,不值一提。”
湛宸冷聲反問:“你從前對湛宇也是這樣嗎?”
“……”蕭令弈被他這話噎住,他討厭從別人口中印證自己從前犯過的愚蠢。
“我跟湛宇雖是親兄弟,但到底不是一個母親所生,我跟他不一樣,不需要你犧牲名節和尊嚴來成就我的前程。”
湛宸沉涼地道:“即使沒有你,這天下也是我的。”
湛宸手中掌著天下兵權,握著北微一半的民心。他不是湛宇那個廢物,需要不斷地吸別人的血來鋪路。
蕭令弈于湛宸,只是錦上添花的存在,并非雪中送炭的不可或缺。
湛宸最難的那段時間,陪在他身邊的是虞白月。
他撫著蕭令弈的臉頰,看著他耳垂那顆朱砂痣:“你只是長得像他,你不是他。”
他轉身離去。
蕭令弈看著他的背影,他從未想過要成為湛宸心里的那個“他”,他欣賞湛宸的清醒,也欣賞湛宸的專情。
“我知道殿下這一路走來,從不靠犧牲誰來成就自己。”
他不遺余力地追上去,說:“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想為你擋去那些明槍暗箭,我想讓殿下這條路走得更輕松些。”
湛宸駐足,蕭令弈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撞得鼻子發紅,眼淚直冒。
湛宸無聲地凝視著眼前人,眸中情緒不明。
“上車。”
他讓蕭令弈上馬車,蕭令弈心不在焉,上馬車時險些一腳踏空。
湛宸從背后扶了他一把,把他推進了馬車里,繼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馬車往宮外行駛而去。
蕭令弈坐在軟塌上,坐在湛宸的視野下,他用指腹揉著紅紅的鼻子,眼角冒著幾朵淚花,看上去十分可憐,像只受了傷沒人哄只能委屈地縮在角落里自己給自己舔傷口的小貓。
湛宸雙唇一抿,抬起滿是槍繭的手,替他揩去眼角的淚花。
蕭令弈抬起頭,順勢攀著湛宸的胳膊,頭枕在他的臂膀上,水蒙蒙的眼睛向上仰視著湛宸:“殿下還生氣嗎?”
湛宸:“其實你大可不必解釋,你我之間,本來就只是一場交易。”
蕭令弈需要湛宸的信任,所以無法容忍誤會的存在。
“有誤會自然要解釋,如若放縱,小誤會上面生大誤會,大誤會上再生天大的誤會,誤會叢生,源源不斷,你我之間便會徒生猜忌,日后若有了關口,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挑撥離間,那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湛宸:“…有理。”
蕭令弈:“殿下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能因為這種誤會生氣,我都解釋清楚了,殿下還是要生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嘀咕道:“在殿下手中討日子,怎麼這麼難啊?”
湛宸:“……”
“那殿下還生氣嗎?”
湛宸抬手抵住蕭令弈亂蹭的額頭:
“日后若再有誤會,我會聽你解釋。”
第7章 我等你回來用晚膳
剛下馬車,王府外就聽到一陣鐵蹄聲逼近。
蕭令弈打眼望去,彪棋一身軍中裝束,策馬奔來,到了淮王府門口翻身下馬,與湛宸說:“王爺,軍中又抓到一個夏國細作,這回是副將李舟,云少帥請王爺回軍營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