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宗瑯淡淡地瞥了舒青末一眼,接著繼續拿起舒青末的手,“我再看一看。”
這次閻宗瑯看得極其仔細,把舒青末的每個指頭都看了一遍,包括左手。
由于室外光線不夠明亮,只能依靠篝火提供微弱的光線,閻宗瑯離得近的時候,舒青末甚至有種閻宗瑯會親吻他手心的錯覺。
好半晌后,閻宗瑯總算松開舒青末的手,略微詫異地看著他道:“你的雙手竟然有十個斗。”
舒青末不解:“什麼斗?”
閻宗瑯解釋道:“你的指紋如果是螺旋狀,能形成圓圈,那就叫斗;與此相反,指紋呈流線狀,就叫簸箕。”
舒青末問道:“那有什麼含義嗎?”
“九斗十斗享清福。”閻宗瑯道,“斗越多,代表你命越好。我雙手有九個斗,我的命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多。”
舒青末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指尖,只聽閻宗瑯又道:“如果放到武俠小說里,你這就叫……萬里挑一,骨骼清奇。”
舒青末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聽到好話就立馬相信,他不太贊同地說道:“我的命算好嗎?”
作為一個私生子,舒青末的命確實不算好。但面對這個問題,閻宗瑯仍舊可以自圓其說:“以后肯定會好。”
這就像所有迷信一樣,總能找到合理且無法反駁的解釋。
舒青末不置可否,他連一個舒亦晨都搞不定,也不知這算什麼命好。
這時,閻宗瑯又說道:“十個斗還有其他含義。”
舒青末只當聽故事,配合地看向閻宗瑯。
“十個斗的人會旺夫。”閻宗瑯道,“因為命數夠強,所以會給另一半帶來好運。”
“旺……夫?”舒青末愣了愣,不知為何心里堅定的唯物主義開始動搖。
“嗯。”閻宗瑯的眸子在火光中閃過一抹深沉,他偏過身子靠向舒青末,慢條斯理地繼續道,“那些大富大貴的商人結婚都會看對方的命格,像你這麼強的旺夫運,絕對是搶手貨。”
“是嗎?”舒青末絲毫沒有意識到,那道叫做唯物主義的大墻已經徹底土崩瓦解。
“當然。所以你呢,很可能會有個不錯的結婚對象。”閻宗瑯說到這里,突然湊到舒青末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剛才不是不信嗎?你就這麼希望自己旺夫?”
舒青末猛然驚醒,他的雙頰浮起不自然的紅暈,連忙辯解道:“我沒有信!”
閻宗瑯笑著靠回了椅背上,一副樂到不行的樣子。
舒青末一臉懊惱,他就知道閻宗瑯才不是什麼大善人,他這麼不給面子,閻宗瑯竟然還會對他和顏悅色。
他忍不住強調道:“我真的沒有信!”
這話說出來就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
閻宗瑯還在旁邊笑,舒青末一下來了氣,他把西裝掀到一邊,悶悶不樂地說道:“我進去了。”
閻宗瑯總算停了下來,他抓住舒青末的手腕,語氣里還帶著笑意:“不逗你了。”
舒青末扭了扭手腕,把手抽回來,執拗地解釋道:“我剛才是為了配合你。”
這事要是不說清楚,那真的太丟臉了。
“好,配合我。”閻宗瑯順著舒青末的話說,也不知是真認可了這個說法,還是單純給舒青末一個臺階下。
舒青末不吭聲了,耷拉個腦袋看著跳躍的篝火。
閻宗瑯不忍心看他這麼垂頭喪氣的樣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不跟你扯迷信了,你的手很好看。
”
舒青末別扭地說道:“……一點也不好看。”
其實舒青末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在閻宗瑯面前他總是有那麼多小情緒,甚至還會有那麼一點叛逆。
要是駱梓杭把他惹生氣,他頂多就是不理人,自己該干什麼還是干什麼。
但是每次閻宗瑯讓他不高興,他就忍不住賭氣,什麼都跟他對著干。
“真的好看。”閻宗瑯輕聲道,“美不美這種事不能只看外表,還要看內在。”
舒青末的手上有猙獰的手術疤痕,就算手型生得再好看,疤痕也會讓觀感大打折扣。
但如果拋開外觀,從內在出發,舒青末的手是工匠之手,他所掌握的手藝不是任何人都會。他能夠讓一幅破爛的畫重獲新生,成為藝術品,也的確就如閻宗瑯所說,他雙手的內在足夠美。
舒青末聞言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他從篝火上收回視線,看向閻宗瑯道:“如果我沒有這門手藝,我是不是也沒有機會跟你坐在這里?”
“你明白就好。”閻宗瑯沒有虛與委蛇地否定,“不要浪費你的才華。”
若是前陣子的舒青末,聽到這麼直白的回答或許還會覺得有些冷酷,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越來越適應這樣的交流方式。
“閻先生,你說這話是站在哪個立場?”舒青末問道,“是人生前輩勸告后輩,還是合作共贏的立場?”
閻宗瑯挑了挑眉,不答反問:“你希望是哪個?”
舒青末想了想,遠遠地看著下方熱鬧的人群,淡然地說道:“不重要,反正我不會浪費我的才華。”
“嗯。”閻宗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角也微微彎起,跳躍的火光在他眼里映照出欣賞的神情。
這時,他突然道:“我剛才沒有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