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報酬的嗎?”閻宗瑯好笑地說道,“讓你畫你就畫,你這小孩兒這麼實誠?”
舒青末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道:“那不是……為了讓你幫我保守秘密嗎。”
“那你的秘密守住了嗎?”閻宗瑯問。
現在整個書畫圈的人都知道舒家的三少爺擁有精湛的裱畫手藝,左手能畫國畫,右手能畫油畫,這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也不需要閻宗瑯去保守。
舒青末搖了搖頭,小聲道:“沒有。”
“所以你看,我拿來跟你交換的東西已經失去了價值,你還要免費給我畫畫嗎?”閻宗瑯問。
舒青末回想起之前他不想欠閻宗瑯人情,還特意把買畫的錢退給了閻宗瑯。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不想吃虧,結果現在這麼明顯吃虧的事就擺在他眼前,他卻沒有發現。
他不禁有些奇怪,閻宗瑯作為他吃虧的“受益者”,為什麼要特意提醒他呢?
這搞得好像……一場實戰教學一樣。
舒青末想了想,決定當個一點就透的好學生,于是他順著閻宗瑯的話道:“那第四幅畫我就不給你了。”
閻宗瑯挑了挑眉:“你敢。”
舒青末簡直搞不懂,這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到底要怎樣啊?
他皺起眉頭,看著閻宗瑯問:“閻先生,你是不是在耍我?”
閻宗瑯的臉上閃過一絲頭疼的神色,他無奈地呼了口氣,說道:“把下周末的時間空出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舒青末一愣:“去哪兒?”
閻宗瑯道:“畢業旅行。”
舒青末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這時候隱約明白過來閻宗瑯到底是什麼意思——想要畫,但是又不希望他傻傻白給。
說得那麼隱晦,他聽得出來才有鬼。
不過舒青末還是不確定地問道:“閻先生,你這是想支付我報酬嗎?”
“是。”閻宗瑯道,“我正好要去出差,可以把你帶上。”
舒青末長這麼大還從未出過遠門,他好奇地問:“是很遠的地方嗎?”
如果很遠,那他就不去了。
“不遠。”閻宗瑯道,“不過要過夜,把你的換洗衣物帶上。”
閻宗瑯要帶舒青末去的地方是鄰市的石獅山,在江南一帶是一個非常著名的風景區。
其實舒青末對旅游并沒有太大興趣,相比起來,他更愿意把時間花在畫室里面。
不過最近一個月他遭遇了太多變故,早就累得身心俱疲,閻宗瑯說要帶他去附近散心,他不僅沒有拒絕,多少還有些期待。
在周六到來之前,方婉柔又差人送來了一幅唐代的《仕女游春圖》,說是書畫協會黃會長的藏品,讓舒青末處理。
舒青末記得在家宴那天黃會長曾說過他一表人才,而且后面也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損他,所以他不怎麼抗拒地把畫收了下來。
時間很快一晃到了周六,舒青末一早便拿著他親自裝裱的《多聞天王持塔圖》來到了皇錦大廈的頂層公寓。
餐廳里那一直空缺的白墻上總算掛齊了四幅四大天王圖,每個天王神態各異、造型考究,畫面色彩層次清晰、大膽明艷,乍一眼看上去,這面墻給人的視覺效果非常震撼。
閻宗瑯站在餐桌前,一手抱著手肘,一手虛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觀賞著墻上的四幅畫。
“太美了。”他自言自語地低喃了一句,接著問舒青末道,“你不覺得嗎?”
“呃……”舒青末作為創作者本人,實在是不好自吹自擂,他謙虛道,“還行吧。
”
“不要妄自菲薄。”閻宗瑯淡淡地瞥了舒青末一眼,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說美就是美。”
舒青末難為情地摸了摸后頸,老實說,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系列發揮出了他在國畫上的最好水平。
以至于十分鐘過去,閻宗瑯仍舊一動不動。
舒青末看了看時間,忍不住提醒道:“閻先生,我們還不出發嗎?”
閻宗瑯道:“再等等。”
舒青末看得出閻宗瑯很喜歡他的畫,他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不再催促,畢竟沒有哪個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人欣賞。
又過了好幾分鐘,最后還是樓下的陳秘書打電話上來,閻宗瑯這才收起賞畫的心思,帶著舒青末來到了皇錦負三層的地下停車場中。
這次出行閻宗瑯換了一輛體型龐大的白色越野車,在舒青末跟過來時,車邊已經有閻宗瑯的秘書、司機以及保鏢在等候。
之前舒青末被舒亦晨下藥時,曾見過閻宗瑯的保鏢。這次再見他仍然覺得很新奇,所以眼神老忍不住往身型高大、不茍言笑的保鏢身上瞟。
白色越野車包含司機在內可以乘坐五人,陳秘書坐在副駕駛座,后排從右到左以此是保鏢、舒青末和閻宗瑯。
從皇錦出發抵達石獅山至少得兩三個小時,舒青末昨晚為了調整卷軸睡得很晚,今天又起了個大早,因此車才開上高速沒多久,他就開始昏昏欲睡。
他的腦袋有節奏地一上一下晃著,有時遇上急轉彎或減速帶,他會清醒過來一陣,但沒過一會兒又會忍不住開始打盹兒。
不知過了多久,舒青末感到他的腦袋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