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鎖門的響聲后,舒青末這才看向正在整理頭發的葉小萱,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沒有看過我的直播吧?”
葉小萱停下動作,這時候還在裝蒜:“什麼直播?”
“如果你看過,”舒青末道,“你就會知道洗畫是揭裱的第一個步驟。”
修復舊畫需要先將畫上的舊裱給揭掉,只留畫心。而揭舊裱無非就是利用清水反復洗畫,讓畫心背后的漿糊軟化,從而將舊裱的背紙一點一點揭下來。
古時候畫畫都是用純天然礦物顏料,這種顏料遇水不會暈開,所以才能利用清水洗滌。
也就是說,清水不會對畫造成任何影響。
舒青末洗了三天的畫,如果葉小萱有看過他的直播,那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你在說什麼?”葉小萱隱隱覺察到不對勁,“什麼洗畫?”
“那盆清水,”舒青末冷冷看向葉小萱道,“本來就是用來打濕畫心的。你以為你潑上去就會把畫毀掉嗎?”
葉小萱的表情瞬間僵住。回頭看去,她剛才的洋洋得意就像個笑話一樣,愚蠢到了極點。
然而舒青末并沒有怒火上頭第一時間戳破她的愚蠢,反而是沉住氣,等到畫室門關上之后才不疾不徐地道出她做了無用功。
兩人之間的氣量高下立見。
就如這四年來所有的事情一樣,葉小萱總是比不過舒青末。
她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她想推開舒青末沖到畫室門口試密碼,但舒青末卻攔住她,一把將她推到了沙發扶手上。
“葉小萱,你別不識好歹!”
盡管平時舒青末所有的鍛煉僅限于爬樓梯,但他畢竟是個男生,力氣還是比葉小萱大上許多。
葉小萱意識到沒法再接近畫室,她氣急敗壞地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舒青末砸去,舒青末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阻擋了一下,結果右手手掌立馬傳來了鉆心的疼痛。
“你哪有臉說我!你家這麼有錢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根本就沒有拿我當過朋友!”
舒青末不知道舒亦晨給葉小萱灌輸了什麼思想,葉小萱又拿抱枕在他身上用力砸了幾下,他左手捂著右手,疼痛始終沒有緩解,也沒辦法分心反擊。
不過就在這時,大門邊響起了瘋狂的拍門聲,伴隨著駱梓杭的怒吼:“葉小萱,給我滾出來!”
葉小萱的動作立馬停在原地,臉上露出了慌亂之色。
駱梓杭永遠是葉小萱心中的一道傷疤,總是能戳中她情緒的開關。
她慌慌張張地丟下抱枕,從門口沖了出去。大門的門板猛地拍到駱梓杭身上,撞得他倒在樓道的墻上,罵罵咧咧地吼道:“別他媽讓我再看到你!”
另一邊,舒青末的右手還是很疼。在葉小萱扔下抱枕轉身離開的同時,他褲兜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振動了起來。
他忍著右手的疼痛,用左手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閻宗瑯。他按下接聽鍵,只聽一道語速比平時快了一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小少爺,你還好嗎?”
“閻先生,你……”舒青末愣了愣,“你也在看我的直播嗎?”
文內關于裝裱的相關知識整理自《裝潢志》一書
第15章 升值
舒青末的右手無法做出五指完全張開的動作,葉小萱拿抱枕砸他的那一下,等于是強行讓他的手指完全舒展開,扯得他手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疼痛。
幸好醫院檢查出來他的骨頭并無大礙,只是鋼釘周圍的軟組織有部分損傷,休養幾天就能痊愈。
在醫院敷好活血化瘀的膏藥,又拿上醫生開的口服藥,舒青末帶著右手上的“粽子”,在駱梓杭的陪伴下回了家。
出發前往醫院之前,舒青末有讓駱梓杭用毛巾吸干工作臺上多余的水分,并用濕毛巾蓋在《斜陽孤松圖》上,以免干得不均勻,影響絹面效果。
等回家之后,舒青末第一件事便是檢查畫心的情況,除了有兩處破洞需要重新處理以外,畫心并沒有受到影響。
直到這時舒青末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今天我算是發現了。”駱梓杭拿著拖把幫舒青末清理畫室地磚上的墨跡,忿忿不平地說道,“你壓根就沒把我當過兄弟。”
“不當兄弟當什麼?傭人嗎?”舒青末朝駱梓杭伸出左手,“拿來,我自己拖。”
駱梓杭沒有把拖把拿給舒青末,反而拖得更加用力,來發泄心中的不爽。他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國畫了,沒想到竟然在背后偷偷練習,還不告訴我!”
舒青末無奈,他張了張嘴正要解釋,而駱梓杭倏地站直身子,用力杵了下拖把,指著窗邊畫案上未完成的畫道:“你竟然還在摹《百駿圖》!你讓我這國畫專業的情何以堪?”
《百駿圖》也是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作者是清朝的宮廷畫師郎世寧。
郎世寧是意大利米蘭人,來中國本是為了傳教。但他沒能完成傳教士的使命,反倒是留下了不少珍貴的畫作。
郎世寧的畫具有很強烈的個人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