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放下茶杯,說道:“不是少爺,是外人。”
葉小萱應是覺察到他的語氣冷了幾分,開玩笑道:“你之前還說我要是嫁不出去就娶我,現在還作數嗎?”
舒青末實在是不想再從葉小萱口中提起嫁入豪門相關的話題,盡管他知道葉小萱是想緩和氣氛,但他還是不茍言笑地說道:“小萱,你知道我對女生沒興趣。”
“是。”葉小萱垂下腦袋,落寞地看著手中的茶杯,“我知道那時候你們都在安慰我。”
她口中的“你們”自然是指舒青末和駱梓杭。
“對了,”葉小萱很快抬起頭來,換上了一副開朗的表情,“聽說你在給舒家裱畫,原來你還懂國畫嗎?”
“懂一些。”舒青末道。他小時候的事沒告訴過葉小萱,只有駱梓杭知道。
“裱畫是不是還得會畫才行?”葉小萱道,“你畫油畫的同時難道還在畫國畫?”
舒青末點了點頭:“從小就在畫,我更喜歡國畫。”
“你還是人嗎。”葉小萱贊嘆地搖了搖頭,“怪不得你老看國畫方面的書。”
舒青末沒有接話,喝了一口涼茶。
“那你平時都是在那個房間畫國畫嗎?”葉小萱偏頭看向畫室的方向,“上次來我看到那邊有個上鎖的房間就覺得奇怪,原來是畫室。”
“那邊光線比較好。”舒青末道。
“我能進去看看嗎?”葉小萱問,“好奇你畫的國畫是什麼樣。”
舒青末不可能讓別人進他的畫室。
雖然他的畫室里正在進行一場不間斷直播,但工作臺上的攝像頭只對著那幅《斜陽孤松圖》,其他任何位置都沒有出現在畫面里。
和舒青末從小一起長大的駱梓杭也沒能進過這個房間,因為這里是舒青末的秘密基地,是屬于他一個人的世界。
有些時候舒青末會心血來潮地畫些簡單的線條來練手,比如他母親的笑容,比如美院側門的那條老街,又比如撫摸阿爾法的閻宗瑯。
他不想讓別人窺見他某一時刻的思考,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葉小萱進入他的畫室。
“我拿出來給你看吧。”舒青末道。
他的國畫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刻意藏著掖著也有些說不過去。
“好。”葉小萱道。
畫室的鎖原本是舊式的掛鎖,不久前舒青末搞丟了最后一把鑰匙,正好那時他手中又有些閑錢,便換了把幾百塊的智能密碼鎖。
密碼很簡單,就是他的生日。
畫室門打開后,舒青末本想順手帶上門,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手上傳來一股推力,下一瞬間,門把手從手中滑落,畫室門就這麼被跟在他身后的葉小萱給推了開來。
“哇,你太厲害了吧。”葉小萱隨意地環顧了畫室一圈,接著視線落到工作上臺,“這就是那幅《斜陽孤松圖》嗎?”
舒青末愕然地看著葉小萱,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葉小萱是從哪里聽說他是舒家的三少爺?
她早已離校,不可能從室友的八卦中知道。要麼就是她還保留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交友群,群里聊起藝術圈子里的事,她通過窺屏得知。
但她怎麼會知道《斜陽孤松圖》?
連駱梓杭都不知道這幅畫的具體名稱,舒青末也是看了題跋才知道,葉小萱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舒青末當下皺起眉頭,對葉小萱道:“你給我出去。”
然而葉小萱并沒有轉身,她迅速打開一直背在身上的小斜挎包,從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塑料瓶來。
那個塑料瓶上貼的標簽舒青末再熟悉不過,他眼疾手快,在葉小萱擰開瓶蓋的瞬間把她的手給拍到了一邊。
下一秒,墻上一幅練手的畫作上驟然出現了一行斑駁的墨跡,塑料瓶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面,殘余的墨水弄臟了老式地磚。
舒青末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又是潑墨,又是這樣的下三濫手段。
葉小萱見潑墨不成,立馬將視線轉移到了《斜陽孤松圖》旁的一盆清水上。
那盆清水是裝裱必不可少的東西,里面泡著排筆、棕刷等專用工具。
舒青末意識到葉小萱這是還沒放棄,他心里暗叫一聲不妙,連忙拉住葉小萱的手腕阻止道:“葉小萱!”
這次葉小萱鉚足了勁,她掙開舒青末的手,把人推到一邊,接著不管不顧地掀翻了工作臺上的水盆。
盆里的水一股腦地傾倒在才修補好的畫心上,各種裝裱用具散落得到處都是。
“啊,好可惜。”葉小萱不痛不癢地看著狼藉的臺面道,“畫濕了,怎麼辦?”
舒青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他不知道葉小萱怎麼會變得如此陌生,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冷冷地看著葉小萱道:“你的包,是舒亦晨給你買的吧。”
葉小萱掃了一眼攝像頭的方向,微微揚起下巴道:“你什麼意思?這是我自己掙錢買的。”
舒青末心情復雜地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工作臺,二話不說抓住葉小萱的胳膊把她推出了畫室。
畫室門在身后“啪”的一聲關上,智能密碼鎖自動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