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夢芙是書畫鑒定專業的研究生,跟舒青末一樣今年畢業,在美院里是個名人。而舒亦晨沒能考上美院,去了國外修藝術史論,據說現在成立了投資公司,想往金融方面發展。
這些在美院里都是大家茶余飯后的閑談,舒青末自然多少有過耳聞。
閻宗瑯道:“從這一點上看,你手里握著一個別人都沒有的籌碼,而你選擇把它藏起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
說到這里,閻宗瑯頓了頓,繼續道:“當你遇上麻煩的時候,先想想怎麼運用你手里的籌碼,別急著找人幫忙。”
舒青末實在是不適合這種拐彎抹角的商人式談話,他的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但閻宗瑯卻沒有再繼續往深了說。
“另外再給你一個忠告。”閻宗瑯說著勾起嘴角,輕聲笑了笑,“出牌要看準時機。比如在不確定我會不會幫你的情況下,不要提前暴露你的底線。既然最后一幅畫你可以提前畫完,那麼……給你三周時間如何?”
完敗。
舒青末灰頭土臉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市中心街道上,只感覺自己在閻宗瑯面前敗得一塌糊涂。
他原本是來找閻宗瑯幫忙,結果閻宗瑯不僅沒幫他,還把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個月時間給縮短到了三周。這簡直是身體力行地讓他明白,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之前舒青末還覺得舒亦晨心機深,但現在看來,在閻宗瑯面前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舒亦晨只能靠下三濫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閻宗瑯只需要優雅從容地講上一段話,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舒亦晨的那叫心機,閻宗瑯的這叫城府。
而舒青末呢?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股稚氣。
說不受打擊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舒青末除了國畫之外還有一個過人之處,那就是很能調整心態。
這還多虧了他小時候的那些遭遇,讓他的生活中很難再出現難以承受的“大事”。綁架、斷手、母親發瘋這些事他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是他扛不住的?
從市中心步行了幾公里回家,舒青末已經徹底緩了過來。
他把他和閻宗瑯的對話復盤了一遍,發現閻宗瑯的話其實并不復雜,無非就是鼓勵他利用自己的優勢去謀取相應的利益,再以此為籌碼去達到其他目的。
舒青末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但此時此刻他不由得開始認真思考,如果他真的去爭家產會如何?
算了。
舒青末幾乎是一秒放棄,他不擅長也不喜歡去做這樣的事。
他去爭家產唯一的理由就是幫助葉小萱,非要說的話,他覺得……不值得。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桿秤。
舒青末仍舊把葉小萱看作朋友,但不值得就是不值得。他還沒有圣人到這地步,為了幫助葉小萱,強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看樣子要白費閻宗瑯的指點了。
舒青末無精打采地躺在沙發上發呆,以為這件事就要以這樣的局面結束時,他意外地接到了舒亦晨打來的電話。
“聽說你和葉小萱吵了一架。”
電話那頭傳來了舒亦晨吊兒郎當的聲音,舒青末本就用腦過度,他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舒亦晨只能是從葉小萱口中得知這件事。
“有什麼事嗎?”舒青末清冷地問。
“學位證的事我幫她解決了,知會你一聲。”
“哦。”
舒青末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感受,舒亦晨不可能會突然發好心,所以只能是葉小萱自己跑去找舒亦晨認錯求情。
就結果來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覺得那句話說得很有道理,”舒亦晨繼續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舒青末聞言微微皺起眉頭,平靜的心里泛起波瀾。
“你和你媽呢,說好聽點叫做單純,說難聽點叫做天真。當初你媽帶你回我們家,我看她是清宮戲看多了,還想母憑子貴,所以結果怎麼著?這就叫惡有惡報。”
舒青末面無表情地舉著手機,心里的漣漪逐漸變得波濤洶涌。他發現命運還真是愛捉弄人,就比如現在,明明他已經“算了”,偏偏舒亦晨還要撞到他的槍口上來。
“舒亦晨。”舒青末緩緩開口,語氣里的溫度降到了冰點,“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
“怎麼,我說得不對——”
未等舒亦晨說完,舒青末便掛斷了電話。
說到底,舒青末也不過是個二十二歲的大學生,沒法做到吳云墨那樣對任何事都心平氣和。
單純為了葉小萱去爭奪家產的確有些不值,但為他自己就不一樣了。
他翻出方婉柔的號碼按下撥出鍵,對面很快響起了一個漫不經心的女聲:“喂?”
“是我。”舒青末道,“我決定拿回遺產。”
“你怎麼拿?”方婉柔的語氣很平靜,“別忘了你必須獲得我的認可才行。”
“我就問一句,”舒青末道,“除了我以外,現在舒家還有人會裱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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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立
答案當然是沒有。
方婉柔壓抑住心里的詫異,故作從容地問道:“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