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尖銳的指尖撕裂開傷口,搗開丹田,指尖在血肉里攪動,如同軟刀子亂割,血液順著破碎的衣衫裂縫里滲出來。
一道雷劈下來,呼那策下意識搭起禁制套在姬眠歡身上,卻被姬眠歡捏指破開。
那道雷就這樣劈在姬眠歡身上,他悶哼一聲,眸子瞥過呼那策一眼,蹙眉道:“不用你管我。”
一股超脫妖皇的威壓瞬間反將姬眠歡死死按在地面,他蹙眉咳嗽幾聲,看見呼那策瞳孔里燃著的怒火和驚疑。
“…你說什麼?”呼那策按著姬眠歡的肩膀,跪坐著壓在他身上,兩只金眸里露出森森的寒意,兇惡霸道的妖力將姬眠歡禁錮得動彈不得,滿心只要他再給一個確定的答案,連自己身上的傷勢都不管不顧。
“……聽清了,何必問。”
呼那策沉下眼,面色凝霜,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宛如是在咀嚼著生骨,抬起拳頭狠厲落下,那一拳帶著強勢的風聲而來。
姬眠歡直直看著呼那策。
那雙眼睛。
呼那策咬緊舌尖,神色里幾近崩潰,動作一歪,拳頭落在姬眠歡耳側的地面濺起灰。
呼那策倔強得很,記得自己要保護姬眠歡眼睛的念頭,就永不食言。
那句話出來的時候呼那策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千遍,只是還是不明白做錯了什麼。
即便委屈不說出口,落在姬眠歡臉頰上的眼淚也替他說出來了,滾燙的血也滴落在姬眠歡的衣衫上,浸透后黏在皮肉上,也跟著如巖漿在舔舐一樣疼。
尖銳的爪尖撐開溫熱的血肉,握住那顆魂晶一把拽出來,連帶著碎肉和鮮血淌了姬眠歡一身,呼那策疼得哽咽聲都夾在著忍耐疼痛的抽氣,雙臂不住發抖。
卻硬撐著不肯彎下腰,再靠近姬眠歡一寸。
“……你就是想要這個?”他咬緊牙關,免得痛呼出聲太狼狽。
“我來狼族本就是同長老們串通好的,一切戲你看得可還開心?現下虎族之劫已過,狼君對我而言也就這點作用了。”
“你想要這石頭,我就給你,我只問你…從前那些,是你真心嗎?”
這是姬眠歡第一次把魂術用在自己身上,他壓制住所有的心緒,直視那雙眼睛,嘴角扯出一個輕佻的笑,“狼君覺得呢?”
“真心對狐貍而言有什麼用呢?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東西。”
“倒是狼君讓我驚訝得很,都說一代天驕,怎麼情愛就能蒙蔽雙眼,談情說愛,實在不是兩個王該有的行為。”
呼那策猛地掐著姬眠歡脖頸,他的眼睛像是被凍住了,僵硬得對上姬眠歡的視線都要廢一番功夫,雙瞳微微轉動,看起來似個活物,又麻木得生出一股死氣。
他看著姬眠歡,很久才紅著眼睛開口:“…拿了魂晶,還要我嗎?”
低啞的聲音像一把刀插進了喉嚨,姬眠歡動動嗓子眼,干澀得失聲一樣說不出話來,只是雙眼疲懶地掀起,笑著看了呼那策一眼,搖搖頭。
他想呼那策恨他恨得刻骨,定要用四尖九刃十三鋒在他身上劃無數道疤,多得就像他們曾經在彼此身上留下的吻。
那樣他心里也會好受一些。
可偏偏沒有。
偏偏那狠命落下來的,那要把他撕碎的,顫抖的,是吻不是刀。
混合著眼淚落到口里,比刀子割在身上還疼,吻離去的一瞬,也就像拔出了一把插在心口的刀。
一刀兩斷的刀。
“……若是狐族再敢安插奸細進炎地,我一定殺了他,再殺了你。”
“天晶石,不是個好東西,我言盡于此。”
“你修我妖核,我就把它做報酬給你。”
一掌將手心攥著的鈴鐺拍碎在姬眠歡耳側,呼那策屈膝撐著大腿和地面強行站起身,他捂住腹部的血窟窿,衣角往下滴落血。
“我們兩清,再不相干。”
呼那策沒有提,姬眠歡也沒有開口,所以那串象征著炎地君后的銀灼,還在姬眠歡脖子上。
第74章
腹部的傷沉痛得像五臟六腑都順著那口子往下墜,耳畔的雷聲還在陣陣響動,呼那策捂著傷口,腳步跌跌撞撞,走過一段距離后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他額頭抵著沙石,像渴水的魚唇瓣一張一合,垂死掙扎著將指甲摳入土中,用力收緊得指根發顫。
雷聲壓過他細碎的嗚咽,下頜之下的地面洇出一塊濕潤的深色。
理智告訴他應該要立刻調取妖力穩定傷勢,呼那策偏偏無心動彈,他好像一下子被抽干所有的力氣,只能蜷縮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身子顫動時牽動起腹部的傷口也就越疼,偏偏疼得越狠咳嗽得也越厲害,如此不斷折磨。
血很快染紅身下的土地,他發泄地將十指折磨得鮮血淋漓,才感覺心口上的疼痛松緩幾分,想要撐著爬起來,眼前卻驟然陷入昏暗一片。
耳畔傳來焦急的腳步聲,呼那策忽而感覺到一只胳膊穿過他彎曲的腿彎,另一只繞過后背抓緊他的腰,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眠歡,”呼那策頭靠在那人的胸口,抓緊那人的衣襟,聲音已然微弱得如同蚊吟,腦子痛得糊涂起來,竟然壓抑著哭聲縮在那人懷里,凌厲的眉眼垂落,睫上掛著淚珠,意識不清喃喃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