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初見那驚艷的一眼,又或者歲月打造的陷阱,總之,一回頭就離不開了。
欲念果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甜得讓呼那策情不自禁去接近,不怪乎從前父輩不肯他多嘗情暖,若早知道這般,莫說成神,只怕修煉都會怠惰去,每日盡想著給那翹著尾巴,乖覺頑劣的狐貍采幾朵小花。
“你自己瞧一瞧吧,”呼那策按著姬眠歡的手放到心口處,“我是不懂的,但你的情蠱不會說謊,你能看到,能聽到嗎?”
他心上的情蠱一圈一圈纏繞著開花,密密麻麻,繁復華麗的紋路快把整個心都占滿。
姬眠歡卻像受了炮烙一樣縮回手,不敢去看呼那策的臉,他想抽回手,被呼那策強硬按住,只得心下忐忑地垂眼看向手觸碰著那心口,煎熬著,等待審判。
“蠢貨,”呼那策抬起他的下巴,“你看清楚了,看我是因為它開花愛你,還是它因為我愛你開花。”
姬眠歡稍稍抬起眼,他抬手,當著呼那策的面將一根魂絲扎進呼那策心口,銀絲撩撥催動著情蠱卻沒有一點反應,仿佛失去聯系一般。
愣住了。
“還得我來教你,怎麼讓它開花。”
于是吻壓了下來。
連著呼那策的墨發,他的臉龐,他的氣息,壓著姬眠歡墜入昏暗的月色里。
唇瓣如訪友之前要敲敲門一般客氣,先觸碰到臉頰,而后像春水駘蕩,溫柔擴散開。
呼那策做事一向很認真,也很聰穎,他說要親吻,眼里便全然專注地看著那張唇,連著接吻的動作全然模仿姬眠歡,試探著勾動住他的舌頭,手慢慢攀上去,指腹捻著姬眠歡頸側滑膩的皮膚。
只是還是太青澀,偶爾牙齒碰到姬眠歡的舌頭,便卡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再繼續下去會咬疼他。
這時姬眠歡才將手指插入呼那策的墨發,按住呼那策的后腦勺,一點點擠壓他們之間的空氣,鼻尖相擠,含住呼那策的舌頭溫柔吮吸。
簌簌的枝葉摩擦聲,纏繞著生長。
“你聽到了嗎?”綿長的吻間斷時,呼那策喘著氣問。
“聽到了,”姬眠歡扣住他的手,將他壓在樹上俯身親下去,“不過吻,還是我來教哥哥。”
“好,”呼那策任他啃咬,手指拂開滑落的一縷銀發,“你教我。”
呼那策只知道吻是親昵的寂寞,是向愛人討要的溫柔債,從來不知道可以這般熱烈激情,像是要將他吞下去一樣。
陷入一池柔軟的淤泥。
……
那雙桃花眼順下來,眼角泛著濕潤的糜紅,目光癡癡,如中蠱攝魂,片刻離不開姬眠歡那張精致的臉。
“哥哥,你叫一聲吧。”他舔著呼那策的耳垂,咬住輕扯。
呼那策喉結滾動一下,抬起汗濕的睫羽瞥他一眼,搖頭。
“叫一聲嘛,”姬眠歡摩挲著他的頸項軟聲道,“好不好嘛,哥哥。”
“你最好了。”
呼那策還是咬著牙搖頭。
……
從呼那策鼻翼里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像是被欺負得狠了,撐著不出聲,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掉眼淚。
“好好好,不叫了,我是個混賬,”姬眠歡連忙摟著他,松開握住他腿彎的手,細聲道,“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對哥哥。”
呼那策頭埋在姬眠歡肩頸上,狠狠咬了他一口,那一口尖牙抵進肉里,再用一分力就要扎破出血,可見是真生氣了。
“好哥哥,”姬眠歡拍著呼那策的背,還眉開眼笑哄道,“消氣了嗎?再咬一口吧。”
呼那策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松開口,又蹙眉小心舔著那沒出血的牙印,“舍不得。”
“舍得,我不怕疼。”姬眠歡說。
“我舍不得,再說,咬著我心里疼,”呼那策瞥他一眼,“你難道就舍得我心里難過嗎?”
姬眠歡愣一下,露出笑,眼睛彎下來,“那,就不咬了,我也舍不得哥哥難過。”
“煩人,以后不會慣著你了。”呼那策手撐開姬眠歡的臉,誰料那狐貍打蛇上棍,就這樣吻著手心,呼那策也不忍心收回,就這樣縱容著他。
掌心的癢撓在心上一樣,呼那策瞇起眼,靠著身后的樹借力,口里故作埋怨,“怎麼遇著個這樣的君后。”
“怎麼了,是模樣配不上你,還是家世配不上你了,”姬眠歡扣緊呼那策的手掌,不依不饒,“你說說看。”
呼那策沒忍住笑出來,輕聲道:“是怎麼遇到個這樣的君后。”
他的手指挑起姬眠歡脖頸上的銀灼項鏈,“我這樣喜歡,也這樣喜歡我。”
“這樣那樣,樣樣都好的。”
他微微歪著頭,脫離情欲的臉上還有著潮濕的紅潤,目光已然清朗,明明白白寫著。
“真好,”姬眠歡抱緊他,垂著眼圈微紅的眼,“哥哥也愛我。”
哪怕就只在這一刻呢,他暫且收斂住貪心,覺得夠了。
他們窩在樹下,抱著彼此,欲望燃盡后的余溫溫軟得像木炭降溫后表面的一層白灰,指頭一按便是一個印。
“真奇怪,”呼那策任由姬眠歡靠在他肩頭,“從前多說一句話,也覺得在浪費時間,多做一件沒用的事,便感覺罪孽深重,對不起這個,也對不起那個。
”
“可我遇見你,哪怕只是待在一起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都不覺得自己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