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陣地里,師父借魔神的一面鏡子窺探天機,得知大師兄乃是天道意志投放下的氣運之子,生來就是要飛升證道,打破天梯的。”
“打破天梯?”姬眠歡蹙眉,天梯何時鎖過,這些年不是還有飛升者。
“天梯已鎖萬年了。”兆昭悠悠長嘆。
“可三界中不還有飛升者?”姬眠歡問出疑惑,心下猛然咯噔,不可置信道,“難道那些人——”
“對,”兆昭的聲音里滿是痛快,他惡劣笑出聲,“都祭天梯了。”
“可惜,沒有一人能打破天梯,都被困九霄,生生被雷劫劈得魂飛魄散。”
那呼那策的父王,姬眠歡呼吸一滯,指甲無意識狠狠掐入手掌。
“師父驚動魔神,慌忙之下將魔神草草封印,擋不過數百年就要重新出世了。”
魔神出世,定要血洗三界,萬物不得安生。
“師父沾了因果,想的卻是怕連累身為氣運之子的大師兄,費勁心機找了個法子,就是以神魂鎮壓魔神。”
兆昭望著曾經的自己,他伸出手隔空輕撫那已不再動彈的青年,緩緩將五指收緊,聲色艱難,“本來,師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確實天生就有一半魔的血脈,他便想把我逼成魔,丟去古陣地里誘導魔神奪舍,讓我像個盒子一樣把魔神裝上鎖起來。”
“若是師父不曾發現柳青師兄天生就有一顆道心,最正氣克制魔神,隨后以我為餌,逼迫師兄為救我以神魂鎮壓魔神。”
躺在血泊里的,就該是他。
“師兄以神魂鎮壓魔神,我卻還是逃不過宿命入魔,乃至和魔神扭打爭奪師兄魂魄,機緣巧合之下融合,這才把魂魄放了出來,自己卻又被師父封印起來。
”
“師父做完這些,還是沒熬到大師兄打通天梯那天,”兆昭唇邊笑意格外艷麗,“他恐怕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修真界大善人,煞費苦心鎮壓魔神,又維護三界唯一的希望。”
“可從他窺探天機那一刻起,蒼羽早就沾染上因果,難以飛升突破了。”
兆昭痛快大笑,姬眠歡的心卻一凜,他好似才聽清兆昭口中的名字,遲疑道:“你說那大師兄是誰?”
收斂唇邊笑意,兆昭眼底暗光微閃,“滄海派,蒼羽。”
姬眠歡的心隨著那兩個字的吐露狠狠跳動了兩下,兆昭道:“如今你在這鏡中已窺探到我過往,我也知你來意。”
“你去滄海派將柳青的魂令拿給我,我將最后所剩的所有神力都給你。”
“我如何才得知哪塊魂令是柳青?”姬眠歡穩下心神問道。
兆昭垂眸輕念法訣,一滴猩紅的血從他額角溢出凝成一顆血珠子。
“師兄會記得我,”兆昭勾起淺淺的笑,“魂令里有我當年留下的一縷殘魂,彌留之際,我想見一見他。”
姬眠歡接過那顆珠子,兆昭的身影陡然淡了幾分,他閉上眼,口中輕聲道:“你要快些,我支撐不了多久了,神魂消散的速度很快。”
“我怕,我快要記不得他了。”
“還有,”兆昭沉睡之前提醒,“我剛剛感受到一股比魔神還要強的威壓,不過如今已經遠去了。”
姬眠歡暗道不妙,他立刻脫離幻境,周圍果然不見呼那策與慕容瀟,殘留在此地的神力燒焦地面,姬眠歡一下子就想到在鳳族禁地里窺探到的赤鳶畫像,那絕艷的鳳凰渾身都是熾熱的火焰。
好在魂印還未被抹除,他散開神識,追尋到呼那策的足跡,他在心里描摹著那地點,竟然已脫離人間去修真界了。
將呼那策與慕容瀟都抓在爪下,赤鳶一展翅便是一千里,他飛躍修真界時收斂氣息掩住身形,便無人可見這赤色的鳳凰遮天蔽日。
可滄海派中,一人桌前的劍隱隱震動,他睜開眼,黑沉的眸中如寒冰未化,收劍入鞘,起身往屋內密室走去。
空洞的密室里有一口冰晶棺材,其中躺著的男子容貌精致溫和,他坐于棺槨旁,抬手輕輕描繪男子的五官。
“赤鳶,出世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已經許久沒說過話了,“很奇怪,我投下它的魂晶,挑選狼族那只妖來溫養它的神魂,可是。”
他的話斷斷續續,縱然知道冰棺中的男子不會回答,也繼續道:“不該這麼快,樓江的稟報里,那只狼妖如今還沒有達到妖王境界,赤鳶還沒有奪舍重生,它的力量還不夠強。”
“還不能抽取它的神力打破天梯。”
“再養養也許會夠了,龍族的神君身上的神力不夠,只能拿去做劍魂了,”蒼羽的手指插進姬宿秋的銀發,觸及他脖頸間的紅痕時冰冷目光溫和下來,“我答應你,不會動狐族的神。”
光靠這些上古神的殘魂是不夠的,蒼羽還有其他打算,其中一件就是收集妖界各族的靈器,靠著靈器對太陰妖神殘魂的吸引,定能將妖月引落汲取神力。
與密室一墻之隔的暗室中,一顆鮮活的心臟跳動在一方小小的血池里,正是姬眠歡尋求已久的狐族靈器,狐王心。
這一顆狐王心困鎖著一個虛弱的神魂,他麻木聽著一墻之隔的蒼羽口中輕言細語,厭煩閉上眼,那齷齪的喘息卻鉆進耳朵里,讓姬宿秋有種想嘔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