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那策沒等到回答,門被扣響,他起身開門見是慕容瀟,“何事?”
“許久未見,有話相敘,”慕容瀟瞥過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狐貍,“舊友一場,狼君肯賞臉否?”
“不知小鳳君何時會這般,”呼那策難得一笑,“也學著某個狐貍擠兌我。”
見呼那策跟慕容瀟踏出去,姬眠歡翻身也要跟來,卻被擋在門前,慕容瀟垂眸輕笑:“狐君若是倦了,早些休息才是。”
慕容瀟的房內與剛才的屋子并無不同,呼那策與慕容瀟將月輪山一事細說,他談起真知鏡里的幻境,下意識眉頭緊鎖,“那幻境絕不是憑空而來。”
慕容瀟一慣波瀾不驚,他盯著呼那策耳側的耳墜良久,還是開口:“這是狐君所贈?”
“是。”呼那策意識到慕容瀟所指,他低頭摸摸冰涼的耳墜,面上莫名一熱。
慕容瀟可謂與他竹馬之交,向來無話不說,呼那策只猶豫片刻,便從乾坤戒里取出那件黑色華服,未見慕容瀟雙眼緊縮,修長五指驟然捏緊。
“他還給了我這個,”呼那策小心攤開,輕蹙眉間似有困惑糾結,轉眸看向慕容瀟,“我得回他什麼才好?”
“…你想回什麼?”慕容瀟語氣依舊輕柔,雙眸盯著那件衣服。
——怎麼把它拿出來了?
慕容瀟如今還記得呼那策是怎麼回答。
躺在床上的人沒有言語,只是默默背過身去,許久才啞聲開口。
——總不能懦弱到連名字都不敢聽,也不能與別人談起就膽戰心驚。
那人閉上眼,收斂眸中所有倦色。
——往事,我也敢認…不用再去忘憂,強迫自己忘記。
“那就把那個給他吧,”呼那策收起華服,見慕容瀟發怔,便出言提醒,“瀟?”
“好,”慕容瀟下意識回了句,他看著面色微紅的呼那策,又緩緩笑著點頭肯定,“好。”
若是活過一輩子都冷心冷情,與死了有什麼區別。
既然姬眠歡愿意以魂眼保下呼那策神魂,又助他涅槃逆轉時間,慕容瀟肯再給姬眠歡一次機會,但前塵那些輕浮玩弄與漫不經心若再來,他亦不會留情。
不止為了妖界,更為好友一顆真心。
第43章 【修改新版】
慕容瀟推開窗,花樓下紅燈高懸,粉妝玉砌,長街上明月清風,稀星作伴。
只是人間的月,于他而言終究比昆侖玉上的妖月差了幾分。
他攏起一件鶴氅端坐在小桌前,靜靜倒上一杯昆侖玉帶來的酒,忽眉間一皺,“方才策是不是喝這房間里茶水了。”
想起那只狐貍,慕容瀟輕嘖一聲,不再理會這件事。
“孽緣,重來還是解不開啊。”
輕推門,呼那策掃了幾眼沒察覺姬眠歡去向,鏡宮那孤零零蜷縮起來的人影倏地冒出來,他連忙在月光照亮的幾處尋找。
“哥哥找什麼呢?”
姬眠歡慵懶的聲音里帶著一點啞,他撐著一只手臂起身,撩開床簾子,眼睛微瞇,避開呼那策剛剛開窗放進來的月光。
“無事。”呼那策合上窗戶坐到床邊,姬眠歡噢了聲,他乖巧躺下閉上眼,過了片刻又心癢難耐伸出手。
“你躺下嘛。”那半截云袖里伸出來的白凈胳膊勾住呼那策的腰,壓著他倒向床。
“我想抱著哥哥。”姬眠歡手搭在呼那策腰間,半臥在他身上,臉緊貼腰腹。
這樣滿足地抱了一會兒,姬眠歡又忽覺得不能這般,便直起身子將呼那策往懷里摟。
“做什麼?”呼那策抬眼。
“要哥哥靠著我,”姬眠歡彎著眼睛低頭親親呼那策的額頭,他的手緊緊禁錮在呼那策腰間,“這樣我才比較放心。”
他使了些妖力,周身比平時更暖和,往日還不知為何呼那策愿意忍受他黏著,現下倒是明白。
兩只魂眼本是一體,彼此之間有牽引,呼那策被他觸碰時魂眼積極將感覺傳遞,讓呼那策從神魂而非肌膚感受到溫度。
于是每一次親昵相接的冷暖,都落在呼那策的神魂而非肉身。
很少能被人這樣抱在懷里,呼那策竟覺得不錯,也不想違心掙扎。
近日他好像格外怕冷,索性放任四肢纏上姬眠歡,暖意熏得他暈乎乎的,甚至揚起脖頸,有種開口狼嚎的沖動。
一種從未有過的溫熱,慢慢從緊貼姬眠歡處蔓延,四肢百骸像泡在熱泉里舒張開,呼那策閉著眼難耐地悶哼幾聲,雙腿下意識將姬眠歡纏得更緊。
察覺呼那策不對勁的姬眠歡很快醒來,他起身半靠在床頭,感覺到呼那策在發抖。
“哥哥?”他試探叫了一聲,呼那策沒有回話,便隨手將床頭的燈點燃。
昏黃燈光隔著床簾照進來,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被褥里動了動,隨后纏繞上他的腳踝。
姬眠歡渾身一僵,他伸手摸向呼那策的頭,果不其然摸到兩只柔軟的狼耳。
墨發纏繞在呼那策泛紅的臉上,他喉嚨間發出壓抑的咕嚕咕嚕聲,呼吸越發沉重,薄唇一張一合,像渴極求水。
姬眠歡在空氣里嗅到了妖族才明白的味道,一種燥熱甘甜,勾人蠢蠢欲動的香。
這是狼族在冬季最末的一段發情期,可如此莽撞猛烈的氣息,分明是剛邁入成年的妖才會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