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這小狐貍,”呼那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姬眠歡的腦袋,眼底霜色盡褪,“只有三條尾巴?”
來到這個新的幻境也才三個月,眼前的狐貍只是幻境里一抹殘影,呼那策卻莫名想起那只有九條尾巴的狐貍,也不知如今怎樣了,有沒有走出幻境。
他輕輕撓撓狐貍的下巴,“回去吧,你還這麼小,別亂跑。”
不一樣,和那個時候不一樣!
姬眠歡急切得面上登時冒著一股熱氣,他伸出爪子抓住呼那策,盯著呼那策的臉,一遍遍回憶他們的那次初遇,呼那策沒有這樣笑過,更沒有這樣摸過他。
這不是幻境里該有的差錯,可惜呼那策不記得他們曾相遇過。
小狐貍嘰嘰喳喳叫著,抓住呼那策的衣服,明顯不想讓他走的樣子,呼那策聽不懂他的話,只覺得這只狐貍和姬眠歡怎麼看怎麼像。
可是姬眠歡是九尾狐,是狐君,如此尊貴的血脈怎麼會只有三條尾巴呢?
呼那策把這個想法按下去,他一把抓起狐貍,“我送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溜出來一趟,姬眠歡一路死寂,睜圓眼睛看著呼那策真就把他送到靈鏡結界口。
他委屈地叫了一聲,呼那策低頭看過來,一條軟軟的尾巴圈住了蜜色的手腕,依依不舍的模樣。
連習性都這麼像,他暗自想,難不成狐貍都這般粘人。
“回去吧。”呼那策放下他,姬眠歡只得一步一回頭往靈鏡走去。
滿心忿忿呼那策沒有認出自己,姬眠歡又不注意踩到了一團泥土,十分倒霉地順著腳掌沁滿了指縫。
他回頭賭氣一樣瞪了呼那策一眼,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在原地了,登時更加氣上心頭,頭也不回跑去最近的一個湖泊將爪子洗干凈。
清澈湖水里散開的泥土猩紅,仿佛帶著淡淡的血腥氣,絲絲縷縷的腥氣鉆進姬眠歡鼻子里。
他隨意的神情一凝,低頭仔細聞了聞,才確定這紅泥里滲透的是真的血。
還帶著一股腐氣。
白天那群老頭鬼鬼祟祟的場景又浮現在姬眠歡的腦子里,他心下生疑竇,腳步輕移往長老的宮殿里去,那里有一間密室,是他繼承王位以后才知道的。
靈鏡的宮殿與玄宮很不同,精致奢華一向是狐族的風尚,寶石珍珠與瑪瑙俱不吝嗇,絲綢鮫綃也不過普通遮簾,姬眠歡畢竟不是真的幼狐,他動用妖力啟動機關,飛速鉆了進去。
這一日與那些虛無的日子有所不同,姬眠歡仔細回憶,才記起今日龍族來了使者。
舅舅去找蒼羽仙尊詢問他尾巴一事,靈鏡只剩長老定然抽不出空來密室,這也是他敢前來的原因。
狐族與龍族的交情一向隱秘,姬眠歡也是偶然撞破,只隱隱記得此次龍族帶來許多珍寶,而狐族回敬的幾箱子天材地寶,用金邊紅木箱子裝好的。
這暗室甬道狹窄,進去卻寬闊,妖力點著暗室里的燈,姬眠歡嗅著那股血腥味尋找,他低頭撞到桌角,桌上的瓶子搖搖晃晃掉了下來,啪嗒一下摔個粉碎。
污濁的水濺得到處都是,惡臭的腐敗氣味彌漫開來,兩顆珠子一樣的東西咕咚咕咚滾落到角落里。
姬眠歡望過去,見一顆珠子靜靜卡在一個犄角里,它正面對著姬眠歡,暗淡微弱的燭光里,藍色的瞳孔直直看過來,像是在對視一樣。
那是一顆藍色的眼珠。
珠子背后那一口沾滿紅色腥泥的棺材,顯然剛被從泥里被挖出來不久,連泥巴上的草根都還鮮活著。
那棺材姬眠歡記得。
他從來到這個幻境時就是從這里爬出來的。
棺材旁整整齊齊放置好許多金邊紅木箱,它們在暗室里無所顧忌大咧咧敞開著。
里面擺著的是九條尾巴,四肢,失去眼睛的腦袋,一塊完整的皮毛,和用陶罐裝好蓋上封印的心臟。
一只血脈精純的九尾狐,確實算得上稀世難尋的天材地寶。
“哎喲,我想了許久也不曾猜到這個結果,竟是被妖力強行沖開了真知鏡。”心月狐稀奇得連聲嘖嘖,赤鳶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冷笑道:“自己后輩遭如此恥辱磨難,你個做祖宗的倒是看得開懷。”
“小輩的恩怨自有小輩解決,”心月狐朗笑道,“你我只管看戲,難不成要我現在去向北海神君討個說法嗎?”
“如今世間已無神,你我和東海神君,也不過三個殘魂,這世間吶,已不是我們該管的范疇了。”
“區區龍族,也不過我鳳族口下亡魂而已,如今竟如此囂張,真是可笑。”赤鳶嗤笑一聲,滿是不屑一顧。
心月狐瞇著眼睛笑,心想就是你貪吃壞事,將人家龍族險些滅族,這才叫真武天尊將你關在淵谷受罰,真是一點記性不長。
作者有話說:
誰說見面不算發糖(不是)
∠( ? ”∠)_好吧,是我發現寫不下,真正的糖糖在明天
第32章
姬宿秋再三警告姬眠歡,身為半妖要將妖力控制得當并不容易。
要時刻收斂心境,若是亂了方寸墮入走火入魔邊緣,便要變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