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眠歡偷偷笑了一下。
果真和識海里一樣漂亮,但這樣子比識海里一動不動的模樣更可愛。
姬眠歡趴在軟枕上歪頭,見呼那策不聲不響挪到角落里,低眉幽嘆道:“哥哥嫌棄我了,次次用完就扔。”
姬眠歡面上委屈,心里卻貪戀回味剛剛對方不自覺的青澀回應。
一時眼里像被點著火,心也癢癢的,巴不得再來一次,瞧瞧那雙冰冷的眼睛是怎麼被融化,冷淡的臉何時冒著熱氣,凌冽的金眸又如何蒙上水霧。
難得想休息的呼那策不堪其擾,只得從隨身的乾坤戒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姬眠歡低頭捏著呼那策長發,大有編辮子的嫌疑,只是他的小辮子還沒編好,就被這盒子吸引了目光。
他松開手里的頭發湊過來問:“這是什麼?”
“你想看的,”呼那策言簡意賅將盒子遞給他,“一刻鐘。”
姬眠歡打開盒子,寒氣瞬間蔓延開幾丈,玄宮角落里凝上幾朵霜花,凍醒了角落里的麒麟。
好不容易合上眼的小家伙被凍得嚶嚶叫,顧不得對姬眠歡的恐懼就往床邊跑。
它扒拉了幾下羅帷,呼那策便彎腰把它抱到床上,姬眠歡看著盒子里的清心蓮滿臉困惑。
呼那策將小羊放進被褥中,背對著姬眠歡道:“不是非要看一眼?你若想要,百年后清心蓮分株來炎地取。”
姬眠歡這才想起自己那時沒事找事的話,他看著盒子里潔白的花,低下頭忽地笑了幾聲,“哥哥記得好清楚,隨口一說的話也是。”
呼那策瞥了他一眼,“關上吧,冷到它了。”
那頭鼓起一個小疙瘩,隱隱還在往呼那策身旁湊近,從被褥邊緣露出白毛,姬眠歡眼睛一瞇,這才發覺小麒麟爬了床。
現下把它踹下去就太刻薄了,姬眠歡癟癟嘴,拉過呼那策的胳膊也學著麒麟的樣子往他懷里鉆,黏糊道:“我也冷。”
鬧了半宿,哪怕是生事的狐貍也累了,姬眠歡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疲懶半闔眼,口里小聲道:“靈鏡有種花呢,在初冬開的最好。”
“紅色的花瓣,藍色的枝葉,花瓣像鮮血,枝葉像藍孔雀的翎羽。”
“等到了初冬,我帶哥哥去看。”
躺在呼那策身旁,姬眠歡那點旖旎的心思煙消云散,只覺得靠著身側的妖,哪怕玄宮里一盞燈不點也能安心閉上眼睛。
姬眠歡牢牢抓住呼那策的手閉上眼,又突然睜開,“不許松開我。”
呼那策轉過身子面朝另一邊,顯然不太想回應這般幼稚的話,姬眠歡得不到回應最會磨人,不停念叨撒嬌,“不許松開我,不許松開我,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一直念。”
最先妥協的是本來已經墜入半個夢鄉的小麒麟,它噌地一下冒出被子,黑眼睛盯著姬眠歡,偏偏敢怒不敢言,只好輕聲叫著告訴呼那策自己委屈。
“…睡吧,怎麼跟個……”呼那策轉過身無奈點點頭。
他想說什麼,卻見那狐貍已然歪著腦袋靠在他肩頭睡著了。
銀色的碎發散在額角,秀氣精致的臉輪廓線條柔和又英氣。
“睡著了,看著就乖多了。”呼那策將那句原本想說的話吞下。
他彎曲著胳膊用手背支著下巴,看著姬眠歡抓緊他不肯放的手,黏得緊緊的。
“裝瘋賣傻,到底想要什麼。”
他低聲問了一句,微不可聞,連麒麟的呼吸聲都能蓋過這句話。
呼那策回過神時,他的手已經伸出去,輕輕觸碰了一下姬眠歡纖長的眼睫。
被握著的手暖乎乎的,比周身其他地方都更加有知覺,呼那策伸出另一只手攬過姬眠歡的腰,他做賊一樣小心翼翼,臉上神情幾乎可以叫做緊張。
呼那策抱了一瞬就松開手,一只手卻冷不丁使力推著他的后腰,叫他猝不及防扎進了姬眠歡懷里,他發紅的耳朵貼在姬眠歡胸膛,聽到那顆心在跳。
呼那策想掙扎著起來,姬眠歡兩只手都扣緊他的腰往自己懷里帶。
狐貍下巴磕在呼那策頭頂,聲音輕輕的,像是已然半夢半醒。
“我冷得很,哥哥就這樣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呼那策垂著眼睛,良久才輕輕嗯一聲,本褪去的緋色又順著臉頰飛速往上爬。
可狐貍身上的暖意醉人,比春日燙的酒都讓他暈頭暈腦,不怪乎從前師父愛在春日飲酒后在樹下淺寐。
小麒麟的短脖子十分疼,它睜開眼迷茫了好一陣,才發現自己不在床上。
它從地上爬起來,抬起兩只前腿搭在床沿邊,還未開始咩咩叫,從床上就垂下來一只秀美的手,三指成訣,一束紅光飛向小麒麟,叫它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吵醒他,今夜吃燉羊肉。”
難得呼那策睡時不蹙眉,姬眠歡撐著下巴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心癢。
他勾著呼那策一縷墨發,纏在手指上繞,一圈又一圈,最后將它們悉數松散開,反復這般,實在是閑出了個病來。
也不叫醒呼那策,姬眠歡就支著下巴歪頭看,不時想到什麼,就會忍不住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