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哪樣都不沾不上邊竟敢妄想出宮。
笑話,朕已這般低聲下氣了他還要離開,真是不識好歹。
若非見人還病著,真得好好罰上一罰,縱地他膽子越發大。
“ 不該想的不要想,老實養著。” 皇帝拍拍魏七的臉,拂袖轉身。
然而又一次被后者扯住了衣擺。
魏七的手指緊握,想借著力氣坐起,磨磨蹭蹭起不來。
皇帝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人跩起,動作稍有些粗魯不似方才親吻時的溫熱。
魏七喘了一會子,抬眼仰視他。自皇帝的角度來看顯得尤其無辜又可憐。
魏七一字一句地說:“ 不……想……死……”
前者皺眉,怒斥道:“ 胡言亂語些什麼!你的規矩都白學了麼?”動不動就將死字掛嘴邊,不嫌晦氣。
魏七啪嗒落下一滴眼淚,他深吸口氣想憋回去,誰知反而嗆著了自個兒。
他的嗓子本就傷著了,話都說得艱難,怎能經得住咳嗽,于是越咳越啞。
皇帝實在是不耐煩了,可見他這樣虛弱又狠不下心棄之不顧。
安喜默默地奉上溫熱的甘草茶,就這般捧著立在原處不動。
小千子心疼魏七,急忙忙要去端,誰知一只大掌先他一步將茶端走了。
皇帝又在榻邊坐下,攬了魏七的背將手中的茶盞湊近他唇邊,傾斜著往里頭灌。
天子哪里伺候過人,這番動作做得別扭不說還險些又將魏七嗆住。
茶水沿人的唇角一路滑至脖頸,掩入胸前,打濕了一小片褻衣衣襟。
皇帝又忙收勢,這回輕柔倒是許多了。
魏七喝了幾口甘草茶漸漸舒緩過來。
皇帝見他模樣狼狽將手臂向外一伸,安喜遞上一方錦帕。
前者接了,草草將魏七面上的水漬擦干。
他做這些時始終微皺著眉頭,魏七不敢再惹惱他,即便心中有氣也只好忍下。
皇帝擦完,將巾子往安喜懷里一扔,他盯著魏七,長長地嘆息一聲。
“ 你就不能安生些。”
魏七默不作聲。
皇帝頭一回發現原來這世上竟還有比國事還要煩人的麻煩。
“ 你不會就這般沒了,安心養好身子,今后的日子還長。” 說完起身離去。
魏七怔怔地盯住皇帝離去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
自己該何去何從。
天子金口玉言的話原來竟說忘便忘麼。
真累啊……
魏七埋頭將自己藏入錦被中,他現下是這樣的虛弱,再也沒有心力如一年前那般與皇權抗爭了。
第83章 無微不至
皇帝已五六日未幸后宮, 敬妃奉老祖宗之令委婉來勸,前者淡聲應下。
及至晚間,安喜呈綠頭牌,皇帝揉著眉心輕嘆,眼睛盯在折子上,望都未往那頭望上一眼,隨意道:“ 左數起第二個。”
“ 嗻, 奴才這便去安排。”
原來即使貴為天子也不能隨心所欲,尤其當他有了牽掛與軟肋。
皇帝在太皇太后跟前立誓,絕不會因魏七成為昏君, 是以雖他已然十分疲累也不得不提神應付后宮一眾嬪妾。
若皇城為牢籠,囚住的便不僅是地位低賤的奴才,也囚禁了帝王。
左數第二位是個不怎麼受寵的貴人,皇帝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否見過她, 佳人叫什麼名兒,年芳又幾何。
他瞧著身下女子的唇, 想著: 嘴生得不錯,同魏七的有幾分相象。
兩三盞茶的功夫光盯著人嘴唇了,弄得那位份不大高的貴人戰戰兢兢,總覺著圣上要親自個兒。
安歇前皇帝心里嘆息, 他近來嘆氣太多,也是身心俱疲。
他想: 朕怕是被那狗東西折騰得魔怔了。
狗東西魏七此時躺在同一宮殿的東側殿榻上睡得很是安穩。
這幾日盡是名貴補藥,精細膳食地養著,又不用當差, 他好得倒是很快。
唯一不如意的,便是嗓子那處受的損傷。雖已能開口說話了,可仍是啞得很。再不復從前少年人的清越,反倒更偏向于青年的低穩了。
半月來皇帝每日都要至東偏殿瞧他一回。當著眾多奴才的面,兩人也并不如何說話。
這日皇帝下了朝來時,正碰上魏七用早膳。今日的藥膳是豬脾粥并幾碟寡淡的青菜,另有養胃的山藥糕一碟。
東西方一呈上來魏七便微皺起了眉頭,等端到跟前他更是覺著惡心。
豬肚豬脾這種東西他一向都不喜,因嫌氣味重,幼時便不肯吃。
他歪在床頭懨懨地持銀勺舀了一點子粥,又瞥瞥坐在不遠處的羅漢床上看書的皇帝,見圣上未注意他這頭就悄悄地棄了勺去夾點心。
因宮御膳房的吃食本注重多樣與精細,分量皆不多,一小碟子點心與幾樣青菜都吃完也不曾飽,
小千子立在一旁侍候,見他不喝藥膳粥便好意提醒了一句,“ 魏爺,您怎的不用豬脾粥,吳大人親開的藥膳方子,叫您每日都按時吃,這樣才能好得快些。”
皇帝突抬頭望過來。
魏七余光掃到兩三丈外的動靜,無奈地瞪了小千子一眼,不太情愿地舀一勺粥湊近嘴邊。
豬肚豬脾這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是不會出現在皇帝的膳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