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柔和而低啞,于寂夜里回蕩,羞得蟲鳴也失了聲。
魏七臉面耳脖泛紅,再不曉事的小子也要在這樣的目光下亂了心神。
他這會兒真像個害羞的姑娘僵在皇帝的掌中不能動彈。
眼珠子里蒙著水光,鼻頭發汗,大著膽子抬眼悄悄偷瞥近在咫尺的人。
后者眼眸比身旁的湖水還要深,經倒在湖中的星光一映又顯出幾分溫和。
魏七在那里頭瞧見了自己,他太過緊張,伸出舌頭舔舔嘴唇。
皇帝指尖被濕熱一瞬包裹后受驚的蛇又縮回洞穴。
魏七覺得自己今次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一回兩回說他不是故意只怕都無人信。
他嘆息:腦子落在帳篷里了不成,唉,這下往湖里跳都洗不清了。
皇帝知曉他只是蠢并非故意,只是這人愁眉苦臉的模樣實在有趣。
“ 是想叫朕現下便抱你罷。”
魏七有口難辨,他目光閃躲慌忙解釋:“ 不是……不不……是……是……”
最后落到“是”字上。
皇帝低笑,心里止不住惡劣得想著:真真是個活寶。
他舉目四望,風景甚好只是草地臟污了些,倒是可惜,不過逗一逗也可。
手掌沿嘴唇下移鉆入脖頸,貼住脆弱的不甚起眼的喉結緩緩摩挲。
魏七嚇得腿軟,荒郊野外更深露重,草叢里不知藏著多少活物,且禁衛軍與安爺必定也跟在后頭。
“ 圣上,這是……外頭。”
“ 朕未瞎眼。”
魏七急得要哭,“ 圣上……叫人瞧見……”
“ 朕擋著你。”
“ 圣上……沒……沒那東西……”
皇帝轉身自馬匹上取出水囊往地上一擲,魏七稱這當頭轉身軟著腿還想跑,可惜兩步便被拽住往天子懷倒。
“ 哪兒去。”
安爺……您怎的還不來。
藏在草叢里的安喜正吩咐人拉帳子將此處戒嚴悄悄圍起來,他暗道:主子爺年輕就是火氣旺,黑夜風冷竟還有這等興致。
湖邊魏七顫顫巍巍弱弱反抗:“ 不成的……這哪成……是酒。”
“ 不成朕似記得,上回有個奴才,自個兒……”
他急得捂住了皇帝的嘴,此刻真是天地一霎萬物俱靜。
天子年近而立,還是頭一回被人捂住嘴不讓說話。
他挑眉望魏七,后者似被針扎一般縮回手掌,藏在袖口里握成拳。
“ 奴才冒犯!奴才該死……” 他又要跪,“ 只是請圣上三思,咱們……還是回帳……回回去再……”
“ 那便回罷。” 皇帝突道,撈起他扛肩頭,魏七躲過一回不敢吱聲,安安靜靜伏在上頭,還傻乎乎地謝恩。
外頭布帳子還沒圍完,駿馬疾馳而過,禁軍又急忙忙上馬去追。
安喜嘆息:祖宗!折騰的啊!
第77章 山中無虎
駿馬疾馳, 馬蹄聲踢嗒,去時靜悄悄回時卻有些聲勢浩大。
圍城中燃起無數火把,夜間守衛的士兵持明火騎馬護駕,光亮追隨帝駕一路往營帳那頭延伸。
魏七心虛地縮在皇帝身后的大氅里想將自個兒藏起來。
只可惜馬停后他還未來得及下馬,便又被皇帝扛在了肩頭。
深紫打眼得很,離得近的奴才們都瞧見了,只是瞧見了就更要守口如瓶, 即使有人心里鄙夷魏七也萬萬不敢顯露。
皇帝幾步邁入帝帳,徑直往東側屏風后頭走,那處用漢白玉砌鑿了一小型浴池, 此刻池中正冒著熱氣。
他將魏七放在池邊,半俯下身拍拍后者的臉道:“ 洗干凈。
”
“ 嗻。” 魏七低應,回了帝帳他又成了懂規矩的奴才。
皇帝轉身離去,安喜入內伺候, 身后幾個太監手里捧著東西。
“ 擱那讓他自個兒弄。” 皇帝淡聲吩咐,神色間已不見方才在湖邊時的自在散漫。
“ 嗻。”
這頭安喜伺候皇帝更衣凈面, 屏風后浴池中魏七咬牙忍耐。
許久,皇帝令眾人退,著褻衣靠在床頭持書卷翻看,似很有耐心并不去催促。
拖至紅燭爆出聲響, 外頭書卷磕榻沿,砰,砰。
魏七知曉再拖不得了,他擦干身體, 褻衣穿了一整件將自個兒裹得嚴嚴實實。
……………………
皇帝見其睡顏憨厚可愛又乖巧文靜,不見白日活潑機靈,垂首在他唇上輕咬一口,心中忍不住感嘆: 好在那時一時心軟未殺了他,這樣的奴才,砍了實在可惜。
魏七這回額外疲累,絲毫不知自個兒窩在皇帝懷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晨時醒來他仍舊窩在榻下的氈毯上。
咦,又在這處睡著了。
兩個守在帳外的御前奴才聽見聲響,掀開帳簾進來伺候。
“ 魏爺,您醒羅?”
魏七不大好意思見人,瞧外頭透進來的光這會子也該不早了,且安爺與圣上都不在,想是入圍行獵去了。
“ 現下什麼時辰了?”
“ 午時了,魏爺。”
!!
自己竟睡了這麼久,還是在帝帳中!
“ 怎的無人喚我起?”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 那位不叫您起,底下人哪敢擾,今兒清晨便是聲響大些了圣上也要不耐。
“ 回您的話,圣上吩咐,叫您睡個飽。” 這確實是皇帝的原話,' 叫這懶東西睡個飽。'
兩個奴才皆是三十來歲,前幾日還同魏七有說有笑拿人打趣,今日倒是又講起了規矩。
魏七心細,雖有所察覺也不去點破,他心中清明,昨夜之事種種都實在令人錯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