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情趣,皇帝并沒覺得他冒犯。
分明此刻神色淡淡,眼眸深沉,冷眼見他慌亂中喋喋不休。
瞧著是怒,實則心中卻在想:真的乖起來也是叫人心軟。若能一直這樣惹人疼,朕能寵上好些時日罷。
他俯身堵住魏七的唇,安喜挑的妙人,怎麼養了三四年才發覺。
若是叫他知曉魏七刻“安”字只是為了提醒自己莫忘從前之恨,不知又要作何感想。
到底一個天一個地,也無漢白玉橋相接,實難連通。
只是再難相通這會子也是柔情蜜意,翻云覆雨一番折騰,足足一個半時辰后才停歇。
第二日朝堂又生事端。
御史奏,趙家趙太傅庶弟之子鬧市強搶民女,將女子老父亂棍活活打死,罪行實在惡劣不堪,惹得沿街百姓憤怒不滿。
皇帝端坐于龍椅,此事一出,他便揉著眉心思量。
趙太傅出列,道:“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是趙家孽子之過,愿得王法懲戒。”
前者心中笑,十二旒冕冠遮擋的面容上露出幾分不忍,終于道:“ 太傅剛正不阿,實乃大楚肱骨之臣,既如此,朕依太傅所愿。 ”
“ 王法如此,一命還一命,打入刑部大牢,賜死罪,留全尸,齊中宮顏面。”
趙太傅微愣,閉眼咬牙謝恩。
又是一出好戲。
聰明油滑的朝臣心知要變天,近來應當夾起尾巴裝孫子,屆時事件明朗再好好推上一把,這才是為官之法,通向青云的安穩路。
趙太傅與中宮想棄了不中用的庶出子弟平息此事,他的庶弟卻不能甘心。
這日趙太傅甫一回府,便叫庶弟攔在了二進院的抄手游廊中。
兩人漸漸起了爭執。
趙太傅好言寬慰:“ 趙瑾,鎮定些,咱們書房里說。”
趙瑾唯一的兒子現下還在牢里關著,兩日后便要處死,他如何能鎮定。
“縱使嫡庶有別到底兄弟一場,枉我趙瑾喚了你幾十年的大哥,你竟如此狠心,要我的兒子去死!你的兩個兒子都是官,你的弟子也是官,只有我的兒子要死!
圣上的旨意還未下,你便急哄哄地送上侄子的命,好毒的心腸!我的趙霍沒了,趙家就全歸你的幾個兒子了,多妙的算盤!爹若是還在,也要罵你!”
男人要是氣急了,也要撒潑,現下趙太傅的庶弟說是歇斯底里也不為過。
幾個小廝皆垂頭走遠,不敢摻和。
趙原見庶弟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詆毀自己,也沉了臉面,“隨我去書房。”
“我偏不叫你如意,我的趙霍沒了,你的兒子也別想好過,圣上分明是信你的,前些日子于清那個蠢貨犯了如何大的欺君罪,圣上都未疑心趙家,我的兒子分明能活,你偏要他死!”
“夠了!”趙太傅低聲呵斥,“蠢東西!你知曉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曉,但我知曉你貪的銀錢都藏在哪兒!”
“快,將二老爺的嘴捂住,他喝多了口無遮攔!”趙太傅大驚,實是未料到自己最要命的秘密已叫庶弟知曉了。
“夜里后頭院子假山那處時不時便有人來,當我傻不……” 話未說完已叫人堵了嘴。
趙瑾肥胖的身軀卻掙不過兩個強健的小廝,嘴中依舊嚷嚷不止。
趙原額上冒出一滴虛汗,十分緊剔地四處張望。
秘密脫口隨風飄,趙太傅再老謀深算也免不了心中慌亂,本欲稱夜色轉移財物卻又不敢魯莽動作。
萬一天子安的眼睛就在附近,那他此刻越是裝作若無其事就越是安全,若亂了陣腳,趙家一門的人頭立馬都得落地。
只是樹欲靜風卻不會止,上頭有備而來,游廊四周來往的仆人中怎會沒有眼線。
當晚消息便呈至翹頭案上,油燈下皇帝勾唇冷笑,狡兔三窟,派人盯一年之久,尋著的幾處皆是不痛不癢的藏點,竟未查到最要緊的一處就在趙府中。
趙府后花園有些偏僻,下人輕易不得去,且夜間宵禁,各處落鎖,不能隨意走動。
探子雖起疑,卻始終未能捉住證據,終于一日想了法子誘住在后頭的趙瑾出來。
果不其然,趙瑾第二日白間行跡便很是可疑。
第二日晨間,又一封御史撰寫的彈劾趙太傅的折子便送至了御前,折子上條條觸目驚心,又即為有條理。
皇帝再如何親信趙家也不得不下旨探查。
事情交由嚴正己操辦,今日無朝,彼時趙太傅正在內書房中與皇帝斗法。
一封折子溫溫和和地遞過來,上頭八分假二分真,趙太傅一瞧仍是變了神色,只是很快鎮定。
兩處是真的,想來圣上并未查出多少來,不過先哄人罷了,只要昨夜的事瞞住了,便可躲過此劫。
然這會子嚴正己已攜皇家禁衛統領并一隊禁軍騎馬行至趙府大門前了。
“回圣上的話,臣不知這封折子是由何人遞上御前的,只是這人其心可誅,上頭所言皆是一派胡言,單就兩年前西南的水災賑濟來言便可知這些都是杜撰。
西南水災賑濟是由少傅馬其遠(淑妃父親)一手督辦,圣上您也知曉,臣與馬大人雖皆忠心,卻見解不和,又怎會攪在一處,更不用論什麼貪下百姓救命銀錢這等背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