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內務府總管便將這樁事往后頭挪了挪。
安喜也未曾多上心,圣上賞魏七的東西多了去了,皆只是隨口吩咐一句,并未有多上心。哪曾想這會子竟還特意問起,怎能說有便有呢?內務府那頭怕是還未著手去辦。
這可有些麻煩,圣上那會子道要做一塊好些的,又是特特替魏七做。不僅要合他的身量,還得合他十七八的年紀,且不能真的太貴重,也得考慮考慮身份。
安喜心里犯愁,卻仍是答:“回圣上的話,近日宮中雜事眾多,內務府想必也忙。不過奴才特特派人去催過,奴才思量著再有個一兩日東西也該呈上來了。”
皇帝未曾多說,也沒嫌慢,只道:“弄好了叫朕瞧瞧。”
“嗻。”
御駕停于乾清宮門前,里頭的奴才接駕。魏七臉上有傷,恐污圣眼,便跪得靠后了些。
皇帝叫起。
他起身,微垂著頭,雙臂緊貼身側,姿態仍是亭亭直立。
皇帝的目光掃過,見他額間一片青紫腫脹。一瞬皺眉,只是也未多瞧,往里行去。
安喜稍得空閑,忙召了王福貴來。
“ 安爺。”
“ 你親去內務府一趟,叫造物司打一塊玉佛來。要中等偏上的血玉,后頭刻個七字。加緊辦,連夜辦,后日便要瞧著東西。”
還是造塊玉佛好,觀音菩薩戴不得。觀音,官印,于魏七身份不合,也恐叫圣上記起前朝宦官專權之事,反而不美。
王福貴應下:“ 嗻。”
內務府造物司的掌事太監錢守得了令,連忙向儲物司錢思求了塊較好的血玉胚子來。
又派幾個手藝好的奴才連夜趕制,不休不眠,好歹在兩日后的酉時整(下午五點)將東西送至御前。
彼時皇帝正在內書房瞧嚴正己呈上來的請安折子,雖面無表情,眉目卻是舒展。
安喜心道:這玉佩來得正是好時候。
皇帝瞧完折子,將其往桌上一扔,靠向紫檀木雕八寶云蝠紋寶座。
王福貴見皇帝手上空了,這才領著手捧朱漆托盤的奴才上前稟事。
“ 奴才請圣上大安。”
“ 嗯。”
“ 圣上,您幾日前吩咐內務府打給魏七的玉佩已完工,內務府造物司掌事太監錢守方才將東西送了來。”
“ 嗯。” 皇帝撐著腦袋,淡聲道:“ 朕瞧瞧。”
“ 嗻。” 王福貴向后頭的奴才使眼色,那人向前行至翹頭案前。
安喜走上前取了托盤上頭放著的金絲楠木刷暗紅漆雕喜鵲紋樣木匣子。
行至皇帝身旁,打開木匣子,彎腰將匣子稍稍傾斜。
“圣上。”
皇帝閑閑抬手去取。
拎了東西湊到眼前細瞧。
是一塊血玉彌勒佛玉佩。
佛相和藹可親,玉佩血紅,瞧上去很是通透,觸手卻溫潤。黑細繩穿著,首尾兩端各綴了一顆深棕色的鳳眼菩提圓珠子。
說是只要中上等的血玉,可皇宮里的中上便很不一般了。再者東西是要呈到御前的,是以這塊玉乃是塊不錯的千年血玉。
皇帝摩挲玉佩,突覺背面有凹陷,似刻了字,翻過來一瞧,正中刻了個“柒”,他細細瞧著這“柒”字。
心里還算滿意,雖是玉佛,卻覺著也挺好。
“ 不錯,賞內務府。”
“ 嗻。”
“ 誰吩咐造成這樣的。”
安喜心里坎坷,血玉用的少,且造了塊佛出來,也不知合不合圣意。
“ 回圣上的話,是奴才吩咐的。”
皇帝目光看向他,“ 你也賞。”
安喜松口氣,臉上諂媚地笑:“ 奴才謝圣上恩典。
”
皇帝瞧了東西卻并未放回木匣,而是握在手中把玩。
安喜揣摩不出他是何意,卻未曾多說。
皇帝道:“ 今夜抬魏七來。”
“ 嗻。” 安喜這會兒知道圣上是打著什麼主意了。
不過才將將酉時,還未到戌時,他便翻好牌子等著幸人,這東西是要在榻上送出去。
安喜心里有些意外,覺著他的主子爺近來很有幾分風流情趣。
這是好事兒,正好魏七現下也換了班,此刻并不在場。
魏七本是今晚守夜,此刻卻守不成了。
圣上召幸,他現下正躺在內廷監中準備。
據上回來此已有十來日之久,是以魏七今日很吃了些苦頭才好歹弄妥當。
戌時四刻(晚八點),養心殿西暖閣內。
皇帝靠坐床頭,左掌持《論衡》翻看,右手間卻是一塊血玉。
上頭串著的黑色細繩自寬大的掌中垂下,貼著他肌肉微起伏的手臂一路埋進明黃褻衣。
魏七來,駝妃太監退。
皇帝不動如山。
有段日子不爬龍榻,魏七倒是生疏了些。
皇帝由著他翻來搗去地折騰,眼珠子盯在書卷上,似并不如何急切。
魏七終于自錦被里鉆出來,熱得額頭布汗。
皇帝卻并未如以往一般將人扣住,依舊看他的書。
魏七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皇帝翻一頁書,魏七抖了一下。
終于鼓起些勇氣吶吶道:“ 圣上……”
皇帝目光自書中移開,抬眼皮子瞧他,目光沉沉,也不說話。
魏七不敢盯著他,垂眼,只是卻會錯了意。
他又縮回去往里爬。
皇帝瞧著他的小腦袋,在他見不著的上頭勾唇笑。扔了書,復將人拽上來。
指腹撫了撫他的唇。
魏七臉已紅透,知曉自個兒方才又犯蠢了。
第65章 彌勒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