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魏七直起身,垂眸抬頭。
嘖嘖,好一個俊俏人兒。
“ 抬高些。”
“ 嗻。”
唇紅齒白,長睫瓊鼻,眉目清秀,我見猶憐,今兒近觀,確是不錯。
“好相貌。”她淡笑,飲下一口甘菊清茶,轉頭對身旁站著的孫嬤嬤道:“怪道咱們叫圣上給瞧上羅。”
孫嬤嬤笑著回道:“回主子的話,咱們宮里哪個不是俊俏人,是這奴才福氣大罷了。”
皇后微點頭,又對魏七道:“ 既是你的福氣,便要知曉珍惜,莫要忤逆不屈,叫圣上煩心。”
魏七能如何,他只能道一聲:“ 嗻。”
皇后心中暗笑,這般姿態就是不甘愿羅,折騰小半年,難怪圣上咬住了人舍不得松口,就是得不著,要反抗的,才叫人心癢癢。
她向孫嬤嬤遞去一個眼神,后者點頭會意。
“ 端茶來。” 孫嬤嬤對自個兒下首的宮女道。
“ 嗻。” 宮女奉茶,遞與魏七跟前。
魏七不解,抬眼望向孫嬤嬤。
后者平聲道:“ 可惜你是個太監,若是個宮女,圣上寵幸了這麼些日子早該封了位分住進后宮。”
“ 咱們主子仁慈,你是這宮里頭一例,到底要立個規矩下來,主子意思是賜你奉茶,今后可要謹守后宮規矩,好生伺候圣上,你可明白”
魏七不明白。
奉茶! 這是要收自個兒做帝王妾麼!
他渾身顫抖,再不能克制,即便只是一個奴才,一個太監,他也仍然是陳家嫡子,委身帝王便也罷了,現下還要入后宮,奉正宮,守宮規,與眾女子爭同一人麼?!
皇后才不會讓一個太監搬到后宮里頭,就是讓人奉茶她都惡心得慌。
可她就是再惡心也要先折辱了這人出下這口惡氣,再徹底收為己用。
她打算得很好,可惜魏七真不是個聽話的奴才。
“ 怎麼,賜你的臉面,還不快接。”孫嬤嬤見他久不端茶,催促道。
魏七抬頭盯著年輕華貴的皇后,回道:“ 回皇后主子的話,奴才不配。”
“ 大膽奴才! ” 孫嬤嬤怒斥。
皇后揮手制止,將目光自茶盞移向魏七,與他對視,半晌,輕笑,笑出了聲兒。
“ 哦 ” 她勾唇,“ 你也知自個兒不配”
“ 是不配。” 她長長的護甲輕敲貴妃椅旁的楠木圓幾子。
“ 可配不配的你也上了龍塌了,本宮乃后宮之主,總得拿個樣子,立個章法出來罷。”
“ 賜你隆恩,安分接著。”
皇后眼神凌厲,叫人不敢與其對視。
“ 還是說,你想叫膳房里那奴才同你一塊相伴黃泉 ”
魏七心頭俱震,似不敢相信。
宮中女子心腸硬,手段狠,果真不錯,一出手便抓牢他的死穴。
“ 回皇后主子的話。” 魏七臣服,“ 奴才,不敢。”
他端起朱漆托盤上的青花瓷盞,膝行至皇后跟前,一步一步緩慢得似跪在刀山火海之上。
“ 請皇后主子飲茶。” 他將茶盞高舉過頭頂,離得近了,皇后無意之間瞥見他領口遮蓋下的青紫痕跡。
惡心,她皺眉,敷衍接過,卻不愿喝,只意思意思貼住唇。
她心中厭惡頓生,本未想為難,此刻卻覺胸口氣難消。
皇后將茶盞往身旁遞,孫嬤嬤接過。
“ 賞。”
賜下一小堆金光閃閃的金裸子與一對玉鐲子。
“ 既已過了禮,便來說說規矩罷。”
“ 前兒夜里你當差,言行放-蕩,引得圣上不顧祖宗禮法同你胡來,這是第一宗罪。方才奉茶前又出言頂撞本宮,不敬正宮主母,這是第二宗罪。
”
魏七心知自個兒此番前來少不了受罰,心中早有準備,是以這會子并不恐慌。
“ 兩罪并罰,念你初犯,本宮仁慈,便賜你自個兒掌嘴一百。”
孫嬤嬤道:“ 領賞罷。”
“ 嗻。”
宮里打人不打臉,皇后此番存心落魏七臉面,他與皇帝之間的那檔子也瞞不住了。
魏七并不手軟留情,他心知打得越重,皇后心中的氣就能消得更快,她痛快了便不會去再為難吳家財與自個兒。
坤寧宮這頭的事傳至乾清宮內時,皇帝正坐于內書房的太師椅中與戶部尚書等人議事。
第47章 移花接木
坤寧宮正殿內手掌貼肉之聲不停, 噼啪響徹室內。
皇后閑閑觀賞,面上未露得意之色,實則心中很是愉悅。
您不是喜歡這張臉麼?若是腫成發面團子可還喜歡?
五十下時魏七的臉便已青紅犯腫,手掌與臉頰俱是僵硬發麻。
這是一場無妄之災,今日過后,后宮眾位主子娘娘皆會知曉自個兒上了龍塌,那時又該如何應對?
圣上不會為了一個奴才與皇后主子作對, 難道我要坐以待斃,甘愿受這些屈辱麼?
魏七抿著唇,面上沉靜無瀾, 手間動作卻不停,似無知無覺的木頭人一般。
半個時辰后,魏七自坤寧宮出,懷里捧著皇后賜下的金銀珠寶, 臉上帶著皇后賞下的一百個巴掌,皮肉青紅腫脹, 眼珠子猩紅一片,已然充血,瞧上去甚是可怖。
內書房里,皇帝空閑下來, 安喜方將此事稟報。
“ 圣上。。。”
“ 何事。 ”
“ 回圣上的話,魏七那頭。。。出了點子事。”
皇帝皺眉。
“皇后主子宣了魏七到正廳里頭跪著,令魏七奉茶,說是未有先例, 立個規矩。
”
“荒唐!”皇帝斥,“ 她這是要替朕納妃子不成” 什麼叫未有先例,他父皇,前朝亡國君皆有幸宦官,哪里未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