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過了,卯時(早上5點至7點)便用過了,勞您費心。" 魏七這人好生奇怪,自個兒昨兒還對他還不滿,可今日見著竟如何也生不起氣來。
" 那咱們去安爺那兒請安罷,我身上不好,怕將病氣過給他,但不去心里總不安,就在他院子外走一遭便成。"
" 這。。。" 小方子為難。
" 怎的安爺現下有要事麼?" 魏七奇怪," 也不一定非得見著他,咱們意思到了就成。"
" 魏爺,您還是待在屋內好生養著罷,外頭風大,仔細病又加重。"
" 且。。。上頭吩咐,不讓您出后院,就叫在屋子里養病。"
" 上頭吩咐哪個上頭安爺麼?" 魏七說完這話便已反應過來,這個上頭是那位。
一時屋內沉寂,小方子也不答話。
假仁假義,真要是憐惜為何不應下自個兒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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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
皇后派去領魏七的人無功而返,此刻正跪在八寶吉祥牡丹朱紅鑲金邊的線毯上瑟瑟發抖。
" 回主子的話,乾清宮里頭的人道那奴才現下病著,不讓見人。"
" 病著 不是好了麼?" 皇后覺著稀奇。
" 回主子的話,乾清宮安喜手下的王福貴,道人還未好全,因恐將病氣過給主子們,便叫他在自個兒屋里養著。"
"病未好全召回乾清宮里做什麼"
" 回主子的話,奴才不知。"
"罷了,罷了,過幾日再去一趟。" 皇后不耐煩地擺手," 退下,沒用的東西。"
" 嗻,奴才告退。" 內侍頂著一腦門兒的汗,也不敢擦,起身行跪安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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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安喜屋內。
今夜圣上召幸的是永和宮西偏殿晉嬪,安喜方才伺候圣上歇下。
這會子剛回屋,屁股還未坐熱,后院的主事太監便來求見。
" 小的請安爺大安。" 掌事太監行禮。
" 得了,得了,起。" 安喜倦得很,手掌扶額," 什麼事,說,甭磨嘰。"
" 嗻。" 掌事太監臉上堆笑," 回安爺的話,小的得下頭人來報,道貼身內侍魏七今日清晨行徑有些稀奇。"
安喜本昏昏欲睡,一聽事關魏七撐起眼皮眼,有了點精神。
" 說。"
" 嗻,小的手底下人道魏七今兒晨間赤著腳在屋內晃悠,披頭散發,衣裳不整,姿態卻悠閑。奴才一想,這天寒地凍的,光著腳踩地磚上,哪是常人能做出來的,怕不是又要起什麼幺蛾子。" 掌事太監討好邀功。" 想著以防萬一,還是報與您最佳。"
安喜嘆息,好端端的,兩人這是作甚。
" 此事你將它爛在肚子里不許宣揚,你手下那眼線也叫他閉緊嘴。莫叫咱家再從第三人口中聽見此事。" 他沉下臉色,壓低聲音,冷厲道。
掌事太監討好不成反而吃癟,一時愕然。
" 聽著沒聽著 " 安喜扣桌。
嘣地一聲兒,掌事太監回神,忙不跌道:" 嗻,小的聽著羅,小的明白,必將此事守口如瓶。"
" 滾回去,滾回去。" 安喜擺手趕人。
" 嗻,小的告退。" 掌事太監躬身退安。
蠢東西,這事要傳到圣上耳朵里,乾清宮上下誰都沒好日子過,不鬧騰個三四日的沒得消停。
這些日子本就不大好,只咱家一人替你們撐著罷。愚笨不堪沒眼力見,萬事不知,只會瞎攪和。
安喜煩得很,他差當得艱難,頭發都快要愁沒,一顆心上上下下,沒幾日安生。
那位是萬萬勸不得也攔不得,可后頭這個也是倔得出奇,他一個奴才,即便是身世特殊了些,也當了這麼些年的奴才。
究竟是哪來的底氣拔那位的毛啊!真真是小祖宗!
偏生圣上稀罕,死活不撒手,就是惦記,急煞人也。
熬著罷,耗著罷,咱家再也不勸,這回誰先低頭都說不準吶。
五日后養心殿東暖閣內。
皇帝已手支額,窩在紫檀木五屏報春梅紋嵌大理石羅漢床上看書。
這本《齊民要術》看得久,翻來覆去讀了十來日仍未讀完。
此書共十卷九十二篇,他前兩日讀完第三卷 ,現下卻仍舊在讀第四卷首頁。
半盞茶的時辰過去了,安喜立在后頭不動聲色地瞧,心中暗笑,前朝無大事,后宮妃嬪主子們皆乖順,心不在焉為哪般吶。
一物降一物,這于圣上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第41章 噓寒問暖(倒v結束)
皇帝歪在紫檀木五屏報春梅紋嵌大理石羅漢床上, 手肘支在炕桌上,撐著腦袋垂眼盯著書上的圖卷。
秀麗的宮女跪坐腳蹬子旁,素手持紅木小木槌替他捶腿。
“他如何了?” 奴才二字也不提,沒頭沒尾,突然出聲兒倒是嚇人一跳。
皇帝的心思就沒有御前大總管安喜猜不中的,可這回他偏要裝傻,“啊?”
他在后頭探直腦袋, “圣上問的是誰?誰如何了?”語氣那叫一個無辜。
這只老狐貍。
皇帝將手里的書一扔,轉頭陰沉沉地瞧過去,安喜垂頭。
兩位宮女慌得跪在原處不敢再動。
“老東西。”皇帝低聲斥罵。
“魏七。” 他淡聲吐出兩字。
安喜樂得嘴都要咧至耳后羅。
“回圣上的話, 魏七現下仍未好全,吃著藥呢。”
皇帝皺眉,還不好。
“御醫怎說?”
“回圣上的話,御醫說是內里心氣郁結, 急火攻身,外間寒氣聚集, 血骨難暖。
”安喜瞎編。
太醫原話是:奇了怪哉,鄙人雖是新入太醫院,不敢自夸醫賽華佗能妙手回春,可小小風寒發熱還是不在話下, 怎的小公公就是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