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這架勢引來許多宮人悄聲議論。
良行將消息帶至緩福殿時良貴姬正靠坐在玫瑰椅上聽著魏七與良駒二人稟報這月殿中的吃穿用度。
“主子!不知為何,壽康宮中的萬公公領著人往咱們這頭來羅。”良行有些驚慌。
魏七幾不可見地一顫,停下話音。
“慌什麼,叫齊屋子里的奴才,準備迎人。”忍了這麼些年,終有一日能出口惡氣,敢將主意打在自個兒女兒身上,賤命一條。
“嗻。”
此事只有自個兒與良駒還有公主知曉,殿中的其他奴才皆不知情。
良貴姬起身瞥向魏七,見其一副懵懂不解之態,再觀良駒,后者面上倒是沉靜。她打消了心中唯一的疑慮,命沈嬤嬤與良言替自個兒整理儀容。
萬人祥氣勢洶洶來者不善。儲秀宮主位德妃娘娘現下仍在壽康宮內,此刻宮中眾人六神無主,疑心是德妃娘娘惹怒了老祖宗。
主位不在,便只好由側位的良貴姬主事。
眾人得令,于宮中的大院子中恭敬站好,壽康宮總管太監萬公公乃老祖宗貼身內侍,此番攜人來儲秀宮必是帶了老祖宗口諭的。
萬仁祥入院,良貴姬領著良駒去迎。
“貴姬主子。”萬仁祥拱手行禮。
良貴姬側身不受,老祖宗身邊的人,便只是個奴才又叫自個兒一聲主子,她也是擔當不起的。
“萬公公多禮,許久不曾見公公,不知公公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可是老祖宗有何吩咐?”
“此事與貴姬主子無關,乃是德妃娘娘主殿的奴才犯錯,老祖宗令奴才前來杖罰。”他未曾提及清元公主,此事到底不堪,恐損公主名譽。
“既是如此,那公公請便。”良貴姬淡淡道。
“杖刑血腥,恐污了良主子您的眼,還請您回殿中安坐,若是受了驚嚇那便不妙了,只是您殿中的奴才們需得留下,老祖宗令其觀刑。”
“多謝萬公公,既是老祖宗口諭,妾必當遵從。”良貴姬向身后的良駒吩咐道:“你領著良行等人留在這兒,嬤嬤年歲大了,我領她去里頭。”
“嗻。”
良貴姬向萬仁祥微一頷首,同沈嬤嬤入殿。
站在院中的主殿奴才們已臉色慘白腿腳發軟,主子與百善皆不在,今日怕是要出人命。
萬仁祥目送良貴姬入殿,這才轉過身忘向院中站著的五十來個宮女奴才,朗聲道:“奉老祖宗口諭。”
眾奴才由良駒領著跪地叩首。
萬仁祥面無表情:“儲秀宮主殿百善之徒百廉,言行放-浪,舉止不堪,淫-亂后宮,其罪當誅。老祖宗寬仁,臨近佳節,特赦其家族,賜賤奴杖刑,留其全尸,欽此!”
百廉慌忙抬頭,眼神無定,渾身顫抖不止,不愿相信自個兒方才耳中所聞。
魏七閉眼,眾人口乎老祖宗千歲三扣拜謝恩。
萬仁祥令人拿下百廉,后者此刻已嚇得渾身發軟,癱倒在地,尿濕了褲袍。他口中不住大呼:“老。。祖宗。。饒命!老祖宗饒命!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萬仁祥視而不見,朝后頭微一抬下頜,四個內侍出列將跪在前頭的白廉像架豚狗一般自地上拖起。
后者痛聲流涕:“主子!主子!師傅!救我。。。唔!唔!”
內侍將人綁了,一巾帕塞至他嘴中,白廉再不能開口求饒。
另有內侍搬來條幾,幾人將白廉扔上去,立在兩旁的奴才手持朱漆杖棍準備行刑。
儲秀宮中人皆垂首不敢抬頭去瞧,百廉雖惡跡斑斑欺下瞞上到底是一條人命。
“將頭都給咱家抬起來瞧好羅!老祖宗有令,儲秀宮上下本應連罰,因新年將至不好多開殺戒,特饒恕了爾等,還不謝罪!”萬仁祥厲聲道。
眾奴才青白著臉,口中謝恩,抬頭去瞧。
“行刑!”
百廉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沉重的杖棍直接打在花白的肥肉上,兩棍下去便已犯紫。
百廉痛醒,生不如死地掙扎,口中嗚咽求饒,然無人理會。
一聲又一聲,沉悶的杖棍拍打響徹儲秀宮內外。
魏七緊抿著唇紅了眼眶。
我沒錯,我沒做錯,這宮中本來如此,今日不是他死來日我便要亡!是他先生歹心圖謀不軌,我沒錯。。。我沒錯!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提自個兒申辯,揪緊了褲腿手背細小的青筋微微鼓起。
二十來棍后百廉呼聲漸弱,臀間也早已血肉模糊,猙獰不堪。
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前頭膽小的幾個宮女深吸一口氣,嚇昏過去。
五十來棍時,百廉渾身浸水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下身白骨森森。
魏七眼中熱淚滾滾,抬眼去瞧。
百廉面上紫青已是將死之人,他似有所感,用盡自個兒最后一絲力氣睜眼望向人群中的魏七,目光灼灼,藏著無盡的怨恨,似鋒利刀刃直插后者心間。
魏七終于頹然癱坐于地,手指扣下自個兒掌中小一塊嫩肉,冒出幾滴鮮紅血液,百廉咽氣。
第32章 噩夢纏身
我沒錯, 我沒做錯,錯的是這紫禁城,我只不過是做了自個兒該做的。
若不除了他,便會如從前那般任人魚肉。
魏七雖反復寬慰自個兒,夜里卻噩夢連連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