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七遲疑了會子,道了聲謝,也拖著自個兒的被子默默地鉆進去。
“ 魏七,你這人可太有趣兒,還說什麼多謝有勞,像是世家里頭出來的公子。”
吳家財笑話他,眾人聽了這話,一時皆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魏七不知自個兒哪里說錯了,見他們笑話,也只默不做聲。
幾人又稍稍低聲交談幾句,正開心著,卻突聽見咕咕的肚餓聲,像是從魏七那頭傳來的,幾個人看向他。
魏七漲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垂著頭。
他原是想著要憋住,然到底近一日未曾吃東西,哪里能忍得住。
眾人沉默了一會子,又哈哈大笑。
“我還道你是個神仙人物,原也同我們這等糙人一般,餓了得肚子叫。” 同住的喚陳阿狗的小子笑話他。
可誰知這話還未說完,他自個兒肚子也造反了,咕嚕嚕地一陣響兒,比魏七的動靜還要大。
這會子誰也說不了誰羅,幾個小子覺著好笑,眾人嘻嘻哈哈地笑過后卻又都停了下來。
他們皆想起此刻受的這肚餓不過才只是個開頭,一時心里難受,皆靜默不語。
吳家財嘆息: “睡罷。”
幾人應聲,魏七也挨著與他手腳相貼的吳家財閉著眼睡去。
這一日晚,三十來個新進宮的小子皆歇息地早,畢竟明日還有一場苦難等著他們。
------
第二日清晨,天才剛亮,便有小黃門在門口嚷嚷著叫他們起身。
幾個孩子自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對視幾眼后終于想起現下身處何方,一時清醒,皆自他人眼中見著了恐懼。
幾人磨磨蹭蹭,垂頭喪氣地自屋子里走出來到院中,年歲最小的孩子名喚王安平,才只有六歲,這會子早已害怕地哭出聲來。
站在院中的小黃門見了忙訓斥他,陰陽怪氣地道他等會兒還有得哭,現下哭得早了些。
幾個小太監領著魏七等人穿過偏房前的白玉石拱門,來到另一排耳房內。
幾個凈身師傅早已清洗好刀具在那兒侯著了。
魏七他們等會子要受的乃是全切的去勢,說來也是時運不濟,前朝明帝之前,因幼兒易喪命,男子入宮之時若年歲尚幼只需切掉兩邊球體即可,不需全切。
然不料正因如此,前朝的那些只受半切宮刑的宦官得以淫|亂后宮,與不少宮女妃嬪有私。
明帝為防止此等事件再度發生,下旨令此后入宮任內侍者,不論年歲,皆以受全切宮刑。
全切則意味著身下要切得似女子一般,且也比前者要痛上許多。
凈身房內擺著幾張靠凳,一旁的八仙桌上布滿了諸如雞蛋,豬膽,繩索之類的用具。
小子們見了這些東西后,再不敢上前一步。
然太監們并不會因此而心軟,掌事的大太監自懷里掏出花名冊,遞給身后站著的小黃門。
小黃門恭敬地接過,依照上頭的順序開始唱名。
被念到名的孩子有的雙腿發軟,直接跪在地上,有的則截然相反,拔腿就想往門外頭逃。
但不論是哪一類,最終俱被守在兩旁的太監們制住,捆了手腳似綁豬一般困在靠凳上。
余下的孩子們則發著抖觀望,此乃皇宮地界,妄想能逃出去簡直是做白日大夢。
被綁著的幾人以黑布縛眼,被灌下一碗大|麻水,脫下褲子敞開。
大|麻水可止血止疼,喝下后不多時人就得頭腦發昏,身體麻木。
凈身師傅看時侯差不多了,示意小黃門上前清洗那處。
被綁住的孩子此刻怕地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臉色蒼白似鬼,叉開的兩腿不住地顫抖。
若不是前頭一日未曾飲過水食,此刻只怕要失禁。
凈身師傅執一把鋒利的小刀湊近,屋里的小黃門面目淡漠,似已司空見慣。
孩子們則緊張地屏住呼吸,膽小的想看又不敢看,膽大的直楞楞地盯住。
被綁住的幾個孩子早已嚇暈了過去。
師傅在那孩子身下兩處切二個洞出來,將里頭的筋割斷,手法熟練地擠出里頭的東西。
一時屋里俱是此起彼伏的凄厲慘叫,暈倒的孩子俱都從劇疼中醒來。
眾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回即便是最膽大的孩子也不敢去瞧那血糊糊的一團。
小太監忙自一旁八仙桌上取了個煮熟的雞蛋塞進慘叫的孩子嘴中。這會兒再沒人能叫出聲來了。
凈身師傅又拿過苦豬膽,糊了傷口,以消腫止血。
這還沒完,接下頭就得開始去勢。
只見那凈身師傅手起刀落毫不遲疑,只一刀就將那根還未長齊全的東西割下。后又去過燒得滾燙的火鉗子燙了傷口。
受刑之人便又疼得昏了過去。燒焦的氣味并燙肉的噗呲聲充滿整間屋子。
沉穩如魏七也終于克制不住,雙腿直發軟。同住的幾個孩子攬了他一塊兒抱頭哭作一團。
凈身師傅又略收拾了會兒,招呼小黃門來抬人。那些孩子們昏迷不醒,被小太監抬回住處。
凈身師傅捧了切下來的那些個物件裝至一摻了石灰粉末的盆子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