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凝眸細看,竟是太子!
百姓歡呼,簇擁著要去頂領膜拜。
太子身后屬官微一揮手,自太子身后,將士忽齊刷刷朝兩邊分開,舉盾阻攔。
一層層命令下達,無聲又迅速。
行動間靈活卻又嚴整,分明有五千之多卻如整齊如一人。
眾臣皆驚!
百姓卻愈加崇敬。
太子端坐高馬,兩年行兵布賬氣勢不再溫潤。
行動間不慌不亂,面色低沉如深海,不能從中窺探一絲,威嚴竟隱有天子之威!
圣上左右離得近的臣子早已兩股戰戰,冷汗一層層密密流下卻僵硬不能動作。
心下如亂麻仍不敢暗觀圣上面色。
太子行至御前二十翻身下馬,帝迎之。
太子身著甲胄仍是行跪拜禮,帝俯身請起。
君臣父子一番,隨后行至玄武門前。
太子令下命身后將士止步,隨帝并群臣入紫禁城太極宮。
朝臣至后悄然觀這父子二人,見太子雖行在圣上身后一步,威嚴卻甚于圣上。
身量七尺有余,肩背壯闊挺直,似武將,卻六歲就能作詩賦詞。
似文臣書生,卻威武不可侵犯。
實乃真龍天子,上蒼佑我大楚。
眾人無一不暗想。
大楚出兵兩年,能大捷彝族,又收復舊河山,這是舉國同慶的大事。
圣上也龍顏大悅,重賞督軍與大司馬,一應有功者也都加官進爵。
唯太子只得了幾句吾兒賢德,朕心甚慰。
眾臣心知太子此番大捷彝族,民間稱贊不絕,隱隱有更勝其父的說法傳開。
圣上想必是已有所耳聞,心生猜忌。
太子形勢不妙。
一時又有人暗嘆,但凡與這龍座有關,縱然父子血親,卻也免不了心生嫌隙。
帝王一旦起了疑心,誰也無法消除他內心的猜忌。
太子歸紫禁城后已有數月,卻不曾得允上朝堂。
圣上只說太子辛勞,朕心不忍,當好生休養。
元昌六年五月,帝發熱疾,久不治愈。
命太子監國理事,時隔半年之久,太子重歸朝堂。
群臣叩拜,雖面露沉痛,似憂上之重疾。
然則卻無一不心悅太子之歸。
元昌六年七月初九,帝駕崩,舉國著白,守孝三載。
太子甚哀,于靈柩前痛哭三日三夜,茶飯不思。
眾臣勸誡,曰,國不可以一日無君, 望太子節哀。
第四日,御前內臣宦官安喜于靈堂前示圣上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余聞皇天之命不于常,朕自前朝奪于皇帝位。
雖名不正,然二十載兢兢業業,無愧于心。
今病體無能,恐時日不久。
皇嫡子儼文韜武略、秉性純良、恭儉仁孝。
上敬天地宗親,下愛護天下子民。
有堯舜之相,秉圣賢之能,憂思國計、振朔朝綱,堪擔國之大任。
朕為天下蒼生福澤計。
立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應人。
普天同慶,大赦天下,著立登基。
太子俯首跪地,啜泣不能自己。
口中喃喃父皇,眾臣皆嘆其孝。
一月后帝靈柩移葬皇陵,謚號元真。
后又五日,太子即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先皇驟崩,歸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
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于再三,辭拒弗獲,謹于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我皇侄大行皇帝,運撫盈成,業承熙洽。
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立承盛元年。
大赦天下,與民更始。
即位大典繁瑣復雜,眾臣觀新帝舉止間泰然有度,事事恭謹,一派天子之風,無不臣服。
承盛帝即位后,大舉除貪官污吏,又免徭役三載,重農耕,興商賈,改科舉,任能人。
一時大楚境內一派欣欣向榮之態,百姓無不贊新帝仁慈。
群臣皆知這位與先帝不同,是弱冠之齡即征戰沙場的。
后又經兩年歷練,若說原先身為太子時還有幾分文人溫雅,先下再觀卻如一把鋒利的寶劍,砍起人頭來豪不心軟。
單旁觀這幾日滿門抄斬的貪官就可知曉一二。
一時原先有些輕視或暗地里有些打算的官員皆不敢再輕舉妄動,承盛帝初登大極不過二三月,就已坐穩身下龍椅。
承盛帝初即位已然無人敢輕易忤逆,更不必言其已在位三載之后的今日。
若三年前初登大極還能將圣上比作寶劍,如今不若將之比為泰山。
積威甚重,不動聲色,任誰也無法從那波瀾不興的面上窺視出一兩分圣心。
帝現年二十又八,正是風華正茂之時。
雖從不顯出情緒,但那沉靜幽暗的雙眸卻好似能洞悉一切。
眾人無不畏懼敬重。
第2章 羊入虎口
然而今日竟有不識趣的奴才膽敢違逆,內殿傳來的動靜不小,隱有爭執之意。
承盛帝久未受此待遇,必然氣極。
眾奴才一時皆膽戰心驚,無不冷汗岑岑,雙腿發抖,頗有先見之明地呼啦啦俯首于寢殿前跪了一地。
就連向來穩妥,甚得帝心的御前貼身太監,紫禁城里的總管掌事安公公一時也不敢出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