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以為我在給肖逸海打工啊?”
“他六月份的時候發過一條朋友圈,是你在他對面吃飯的照片。”牧云笙遲疑片刻,最后還是決定盡量做些隱瞞,“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肖逸海這人扯上關系的,就覺得你應該是他手下的員工。”
原來如此。
溫肅檸記得當時牧云笙有發消息過來問他在干什麼,他如實地回答了一句“蹭飯”,沒想到會被誤以為是在跟老板聚餐。
牧云笙注視著溫肅檸,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輕聲道:“肖逸海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不要跟他有太多牽連。”
“我明白。”溫肅檸點頭,“也就那天因為一些偶然的人情世故吃了頓飯,之后就沒怎麼聯絡過了。”
人情世故。
牧云笙一直都很亢奮的心微微沉下了些許,他大概也能想到溫肅檸口中的“人情世故”指的是什麼,而看到少年手腕內側那些陳舊的狹長傷疤,他就感覺喉嚨仿佛被掐住,所有到達嘴邊的話全都說不出來。
他只等道:“如果遇見什麼困難,你可以隨時找我。”
“我現在過得挺好,過不了多久就要有100萬的版權費和某公司5%的股權了。”溫肅檸笑道,“而且還要重新回去上學,現在我應該算是為數不多的闊綽大學生吧?”
牧云笙:“那可不,就算在z市,打著燈籠也難找出幾個和你一樣有錢的同齡人,而且重點是你全都是靠自己能力賺來的錢。”
牧云笙點的這瓶酒很合溫肅檸口味,他甚至自己還沒留意,就已經喝下了一杯。
兩人吃吃喝喝聊聊,到了后半程完全忘了,是因為什麼約在這里見面,反正正事兒全都談完,隨便聊些別的話題也無妨。
“昨天回去之后我還幫著我哥的庭院翻了地,他估計是打算要結婚了,準備把自己空了好久的房子重新拾掇一遍,說起來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喜歡園藝和木工。”
牧云笙大概是有些喝醉了,話說起來都顛三倒四,不過平時他清醒的時候也沒好到哪里去,說話的思路就像小青蛙跳荷葉,想到哪兒就跳到哪兒。
溫肅檸:“如果不考慮錢的問題,應該很多人都擁有各種各樣看似挺奇怪的理想工作吧。”
牧云笙:“是的呢,說起來小時候我爸還想過要當環衛工人,因為覺得每天開車拖著垃圾桶跑很帥氣,我媽想當圖書管理員,結果現在兩個人都做生意,跟他們小時候理想的職業半點邊都沾不上。”
溫肅檸:“所以我覺得咱們兩個已經蠻幸運了,我喜歡寫東西,也確實靠這個吃得起飯了,你有家里人支持去從頭開始學習做導演。”
牧云笙特別喜歡跟溫肅檸聊關于人生的事,每次他總能感覺自己又獲得了些許嶄新感悟,而且對方是他的朋友,很多事情說起來比面對親人要更加放松和自然。
溫肅檸總能在非常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他一些從未注意到的幫助。
牧云笙不由得感慨道:“為什麼有時候我在你面前總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孩,明明你比我還小兩歲,知道的事情卻比我多那麼多。”
“不是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而是我知道它們的時間比你要早一點點。”溫肅檸笑著輕聲道,“你看現在我把它們說給你之后,你不也一樣知道了嗎?”
牧云笙這一瞬間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想,可能這就是他最愛溫肅檸的原因,看似冷淡沉穩,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淡淡疏離的少年,其實比他遇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溫柔。
啊啊啊啊該死感覺自己要完蛋了!
好想……好想離他近一點,再進一點!
牧云笙端起手邊的酒杯,將大半杯酒一飲而盡,他放下杯子,借著酒精滑過食道的火辣辣勁頭,猛地伸出手握住溫肅檸的雙手。
“我好幸福啊。”
溫肅檸:“……”
他喝了也不少,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攝入酒精,有或許是這具身體的酒量本身就不是特別好,腦子稍微有點頓。
面對牧云笙突然爆發出來的熱情,溫肅檸遲疑片刻,最終選擇了全盤接受。
“嗯。”他將雙手穩穩地放在原位,不曾嘗試著將其抽出,“我也很高興。”
牧云笙喝起來有點剎不住閘,好在有溫肅檸陪同,他感覺到思維緩慢之后,就沒再喝了,盡量保持了合適程度的清醒。
八點鐘他們結束了晚餐,牧云笙在前臺付過錢,乖乖的跟在溫肅檸身后,他走路的腳步有些虛浮,溫肅檸回頭看了他好幾次,最后干脆抓住牧云笙的手腕,領著他往前走。
兩個人都喝了酒,也不能開車,溫肅檸就來了輛出租車,直接報上他家地址,按照原定計劃,在跟版權方談完具體事項之后,他還得回家跟牧云笙一起拉片。
十五分鐘后,兩人一前一后的上樓,溫肅檸走在前面,突然感覺腰間被輕輕戳了幾下,他反手抓住牧云笙不老實的指頭,一直到需要拿鑰匙開門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