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導演在眾人注視下,揭開攝影機上的紅布,掌聲雷動。
牧云笙也跟著拍起巴掌,還挺有意思。
開機儀式結束,導演環視一周,道:“各單位都去準備吧,咱盡量早點開始!”
牧云笙也終于從人群中看到了他被錯認成的那位男二,挺帥的。
他跟在大家屁股后頭,回到攝影棚中,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準備,主演們前去化妝復習劇本,工作人員調試設備。
按理說正常的劇組不會那麼著急,剛進行完儀式就拍戲,但平南導演一向以高效著稱,能一天干完的事兒絕對不會拖到第二天。
他不光高效還高產,堪稱勞模,曾經還有不少業界人士抨擊,說他拍得太多質量肯定不行,平南一句也不反駁,直接用票房和拿獎打臉。
如今演員們都搶破頭了想入平南的劇組,那些質疑的聲音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第一場戲的準備完成,果不其然,正如顏橙珂所說,牧云笙看到她走了過來,停在導演身邊。
平南導演給顏橙珂說了幾句,顏橙珂認真點頭,然后就進入到了被攝像機包圍的陰森小巷。
牧云笙精神一振,從工作人員和儀器的縫隙中注意觀察。
顏橙珂走到了指定地點,顏橙珂深吸口氣調整心態,顏橙珂——
躺了下去。
平南導演放松地坐在折疊凳上,從滿是口袋的夾克里掏出一把小哨,他用力吹了一聲,用喇叭喊道:“走起!”
《夏月暖陽》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打板,開拍。
顏橙珂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熄了燈的攝影棚光線昏暗,攝像機對準她的臉,她一動不動。
有個喝醉酒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鞋子一下子絆在了顏橙珂頭上。他低下頭,努力辨認,終于在看清之時,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尖叫。
“啊————!”
“卡!”
平南道:“醉漢還不夠驚恐,情緒多給點,尸體的感覺很不錯,再來。”
牧云笙:“…………”
原來演的是尸體啊他說顏橙珂怎麼不動呢!
牧云笙整個人都麻了,他麻木地看著顏橙珂的頭被踢了三次,醉漢驚恐尖叫三次,平南終于覺得可以了,宣告這一鏡結束。
顏橙珂爬起來,又換了個地方,她躺在擔架上,被蓋上白布。
半個小時過去,顏橙珂的戲份終于暫時結束,她來到牧云笙身邊,道:“歇會兒。”
牧云笙:“你怎麼演的是個尸體啊。”
顏橙珂:“演尸體也是件技術活,你不要瞧不起尸體好不好,一動不動還要保持表情很累的。”
牧云笙趕忙表示他懂:“后面還有嗎?”
“有,還要去解剖室,冰柜里躺一躺。”
這時候主演們也完成了妝造,導演簡單地給他們講著戲。
顏橙珂也小聲給牧云笙介紹了下電影的劇情,大概就是k市發生了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兇殺案,受害者的胸口以下位置不翼而飛。
刑偵隊的男主調查之后,竟然發現條條線索都指向了作為法醫的女主,他相信女主肯定是冤枉的,兩人攜手努力,在上頭規定的時間到達之前,幫助女主洗清冤屈,找出真兇。
牧云笙:“所以它為什麼要叫夏月暖陽啊,我還以為是個青春偶像文藝片。”
顏橙珂:“原名沒過審。”
牧云笙:“哦,懂了。”
兩人蹲在旁邊,看導演給女主講戲,身為當紅小花的女主認真地頻頻點頭,而牧云笙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那張迷倒了許多男粉絲的面龐上。
他望著導演平南,聽平南用全身的肢體和夸張動作表達女主的細微性格,強調臺詞中應該著重強調的部分,還有要如何走位,才能在攝像機里呈現出最佳的光影構圖。
好帥,好專業!
“行,就是這樣了,準備開始。”平南拿起水杯咕嚕嚕灌了幾口,喊道,“各部門準備!”
牧云笙深吸口氣,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知為何,他想到了自己看小說的時候。
文字被理解之后,會在腦海中自動形成畫面,熟悉的角色們按照作者的想法行動著,但描寫能夠傳遞出的信息終歸有限。
作者不可能告訴你主角具體走了幾步,旁邊的建筑有沒有開窗戶,頭頂的一線天光的準確寬度,而這些,牧云笙有時候會自動腦補出來,包括角色說話的語氣節奏,都會在腦子里上演。
換句話說,他想象力過剩,且經常白日做夢。
但看到平南講戲,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著一些跟導演相似的特質,都喜歡把有些抽象的文字變成更容易理解的畫面。
只不過他只能腦補著自娛自樂,導演卻能將其呈現在更多人眼前。
牧云笙悄聲道:“哎,你說我能去跟導演說話嗎?”
顏橙珂:“當然能啊。”
牧云笙遲疑:“會不會不太好?畢竟我只是個過來探班的路人。”
顏橙珂:“那有什麼,這是你家投資的片子,你作為小少爺過去跟導演聊聊不正常嗎?”
牧云笙震驚了:“你說啥?我家投資的片子?!”
“是啊。”顏橙珂古怪地看著他,“要不然你以為人家為什麼輕輕松松就讓你進來了?我就是個演尸體的,哪有這麼大威風能隨便帶人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