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天,接送姜小川的車已經開走了很久,魏啟東還站在院子里。他倚在門廊上,抽了一地煙頭,方姨來喊了他兩次“該吃午飯了”,他才回去。
那之后,言城又來找過他兩次,見面都是在公司,他沒像之前那麼態度倨傲,兩個人之間也沒再那麼劍拔弩張。但魏啟東依然強勢,姜小溪是他的,這個是原則和底線問題,在這個基礎上有些事可以商量,一旦過了線就一切免談。
他忙碌的間隙常常會想起姜小川的那兩句話:“如果大魚還在”“可是大魚不在了”。
類似的話姜小溪以前也說過,他不愛聽,甚至大發雷霆。可當這兩句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尤其是最熟悉他倆經歷的旁觀者姜小川嘴里說出來,就像是一把刀楔進心臟,將那些丑陋又真實的痛苦,鮮血淋漓地帶出來,掉了一地。
他終于肯正面認知這件事:他不是大魚,大魚把小溪捧在手心里,而他把小溪拖進了深海里。
可他依然做不到放姜小溪走。
他每天回到臥室,看到縮在床角的一小團時,每天在餐桌上,看到因為他一個眼神不得不喝下半碗粥的人時,他就立刻堅定決絕地告訴自己,哪怕面前這人行尸走肉,只剩一具軀殼,也要留在他身邊。
入秋之后,首府華人商會的老會長卸任,新會長一職幾經波折,被李既白收入囊中。
李既白手握鴻百和望合兩大集團,又和首府政圈高層關系要好,會長一職早就意有所屬。其實,商會一直以來都分成兩派,一派以支持李既白的新生力量為首,涉獵范圍也多是這幾年勢頭正猛的商業地產、新能源和創新科技等。
另有一派則是以魏家為首的老牌資本,本來魏啟東算是李既白的強勁對手,但魏啟東最近似乎無心此事,連流于形式的商會競選都不見動靜。
“要帶他去嗎?”魏玄拿著燙金的邀請函,問站在窗邊想事情的人。見對方不答話,他又絞盡腦汁搬運著自己少得可憐的戀愛經驗,勸著人,“東哥,你這跟現場官宣有啥區別?慢慢來就好了,何必這麼急?”
魏啟東沒看他,若有所思。
“大家本來就在傳,你是為了那誰,”魏玄卡了一下,看了一眼魏啟東面色如常,才又說,“為了那個林深嘛,才放棄會長競選。現在,你又要帶著別人官宣,估計大家都會說……”
說你魏啟東腦子進了水,為了一個兩個的男人凈干一些成年人不該干的事兒。
當然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來,頂多腹誹兩句。
愛情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個屁,偶爾放一放,輕松一下,也就算了。這個不行換那個,到了點兒找個正兒八經的人結婚,能不能過得長久那不再考慮之內,身家不貶值、資產不縮水、再想方設法錢生錢壯大事業,這才是正事。
之前李既白為了個林深,把老祖宗留下的產業都賣了,轉手全給了人,還去國外領了證,簽了婚前協議,如果自己死了或者是分手了,不但望合,連鴻百都要被林深帶走。
這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他甚至懷疑李既白被人下了降頭,才干出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兒來。可現在來看,他東哥也似乎也在向著這條路靠攏。
他猛地搖搖頭,嘴里說著“使不得”,心里想著應該不至于。
魏啟東是誰?他可比李既白的心黑多了。
林深好歹跟著李既白十幾年,救過他的命,也是實實在在打心眼里愛著他。只要李既白沒問題,林深是絕對不會有異心的。可是姜小溪呢,雖然他也救過魏啟東,但兩人時間畢竟短,感情基礎深淺先放著不說,后期他東哥還干過那麼多糟爛事兒,姜小溪指不定心里怎麼想呢。
魏玄這會兒滿腦子計算得失,方方面面都替魏啟東考慮到了,絲毫沒有姜小溪才是弱勢群體的自覺。
“他來了,陪過我,做過承諾,再要走,這不行。”魏啟東說。
他原先那些留人的方式——強硬的手段、金錢的誘惑、感情的牽絆,軟的硬的,真心的假意的——在姜小溪這里通通失效。
這讓他漸漸生出一些不愿意承認的無助來。
“如果結婚能行,我想試試。”魏啟東看著魏玄,說著肯定的話,語氣上卻泄露出一絲不確定,如果結婚能留下姜小溪,他愿意給出婚姻。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后的手段了。
第48章 誰也別動!
商會老會長月底在白渣海灘舉行退休儀式,整個首府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老會長和魏同民是多年至交,與魏家淵源頗深,魏啟東的爺爺和他父親叔叔也全到齊了。
魏啟東的打算很簡單,借著老會長退休的場子,帶著姜小溪和魏家人見個面,借此把事兒挑明了。魏同民本來就對他和段亦奇分手存了不滿,又聽說家里之前養的那個男孩一直沒送走,早就放了話,這種沒什麼來歷背景的人,想要進魏家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