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邊喊著姜小溪,邊站起來,臨走前又不懷好意地笑。
“小溪,過兩天我就宣布取消訂婚。”他人已經走到玄關,去拿放在鞋柜里的球鞋,出門前似乎想起一件什麼事,又回頭說:“戲是假的,人卻是真的。你和魏啟東,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祝你們幸福嘍!”
說罷開門走了。
戲是假的,人是真的。
姜小溪細細咀嚼這句話,不得不說段亦奇很了解魏啟東。
雖然訂婚本身是假的,但魏啟東在愛情里的精于算計和來去自如卻是真的。
其實就算是再來一次,魏啟東依然會把利益放在首位。他心里有一桿精準的秤,計算功過和得失是行為本能,他永遠在追求利益最大化 ,當他發現姜小溪帶給他的煩惱高于訂婚帶來的益處之后,便立刻將段家棄之不顧。
——但在魏啟東心里,這并不代表愛情更重要。
暮色四合,家里安靜下來,魏啟東看著專注修剪花枝的姜小溪,放下手中文件,慢慢走過來。
他穿著淺灰色家居服,少了平時的凌厲,氣勢也沒往常那麼高不可攀和陌生。他成熟穩重,看起來比正常情況下可靠和值得信任。
但他依然不是大魚。姜小溪想。
“小溪,這件事情過去了。”他淡淡地說道,求和也看起來不情不愿,好像原本就一點問題沒有。頓了頓,他又說,“你要開心,我們好好的。”
姜小溪沉默良久。
輕輕說了一聲“好”。
第30章 賭注
魏啟東重新出現到徹底坐穩魏氏,只用了半年。這半年間,他動作很多,幾個魏氏老人被他架空,魏家老大被徹底踢出局,和段家訂婚又取消婚約,入流的不入流的手段,明面上暗地里的做派,旁人都看得膽戰心驚。
他面上披著良善得體的皮,但誰都知道他里子就是一條瘋狗。
但有件事卻是鮮少有人知道的,魏啟東消失大半年,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過了這麼久,他終于舍得把你帶出來了,怎麼,這次當真了?”
聲音從陽臺靠近欄桿的角落傳來,一個身量很高的西裝男人,啪點了支煙,吸一口,吐出的煙圈噴到他面前一個矮一些的男孩臉上。
是魏如風,和魏啟東從出生就斗到現在的大哥。同父異母,比魏啟東只大了兩歲,卻處處被弟弟壓制的魏家長子。
魏如風的身高體型和氣勢,壓制性極強。那個男孩被他擋著,看不太清楚樣貌,但是說話氣息已經不穩。
“我要回去了。”聲如蚊蚋。
“聽說在那個島上是你救了他,你們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怪不得,我弟弟這個人浪跡花叢半生,怎麼就和你處了這麼久也不膩,原來是救命之恩。”魏如風顯然不想放過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甚至扯了一把那男孩要轉身的胳膊,又譏諷道,“為了你,我那弟弟連婚都不定了。怎麼,見過我父親了吧!”
姿勢稍變,這下能看清楚男孩的樣子了。
身量不高,瘦弱,看起來20歲左右甚至更小,臉圓圓的,和纖細的身板不同,五官卻是肉肉的,眼底汪著一掬水,被氣勢迫人的魏如風逼得節節后退,不敢抬眼。
光看著就覺得可憐。
“魏先生,我要回去了……”男孩音量提高了一點點,發出微不足道的抗議。
魏如風笑起來,胸腔里發出來的聲音似乎別有用心:“怕什麼,我又不吃人。
我弟弟那里你要是待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
剩下的話被突然的開門聲打斷,魏啟東走進來,淡淡看一眼挨得極近的兩個人,臉上看不出生氣不生氣。
魏如風挪開了一點,沖著對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臨走又看了一眼緊貼在墻上的男孩,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魏如風離開后,魏啟東很長時間沒說話,男孩也依舊僵硬站著。
陽臺另一邊的沙發暗處,李既白喝一口氣泡水,窺探著眼前這一幕修羅場。
他真是無意的,他只是厭煩了沒完沒了的應酬,躲到陽臺上透會兒氣而已。可是人幸運起來就是躲著也能撿到金子。他心里笑著,臉上也不掩飾開心,要不是擔心引起人注意,現在他就想給林深發信息,告訴他自己的計劃。
“以后不要一個人亂跑,”魏啟東說,無人的環境里他不需要偽裝,也無需壓抑怒火,“也不要跟人單獨在這樣的環境里相處。”
見男孩沒反應,他沒什麼耐心地追問一句:“知道了嗎?”
“嗯,”姜小溪點頭,小聲說:“知道了。”
他腰背筆直,又站了很久,久到開始走神,想起來小學時因為沒有完成作業偶爾被老師罰站,也是這樣子,腰椎處的酸麻感向四肢蔓延,垂下來的雙手手指發脹,也不敢動一下。
終于,魏啟東沉沉的聲音又響起,“他碰你了?”
姜小溪有些茫然,搖搖頭。
魏啟東不說話,看著他,一副“你最好說實話我都看到了”的樣子。
如果剛才扯了他一把也算“碰”的話,那確實是碰了。于是他又點點頭,好聲好氣地答:“我想離開,他不讓,抓了一把手腕,不過很快就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