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臉色都白了,言城拍拍他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背,示意他放松:“以前也這樣嗎?”
“不是……從樓頂摔下來過,就這樣了……”
言城點點頭:“那應該是心理暗示,最近你很焦慮嗎?”
“嗯。”姜小溪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嗯?”
像個喪失了語言和思考能力的小傻子。
言城被他可愛到了,不太厚道地低低笑了兩聲,隨后又覺得嘲笑別人的缺點不太好,教養不允許,只好咳嗽一聲,本著醫者仁心的精神安撫他。
“你的恐高癥狀應該是心理原因引起的,適當體育鍛煉,疏導焦慮情緒,試著和家人朋友多溝通,建立和諧健康的人際關系,能緩解心理性恐高。”
姜小溪半彎著腰,落后言城一個臺階。言城說話的時候腳步停了,回頭去看他,正好接住姜小溪有些疑惑的眼神,透亮、清澈,瞳仁里面映出言城身上米色的風衣,恍然間產生了一種映在他眼里的人也映在他心底的錯覺。
——他肉乎乎的嘴唇微微張開一點,唇角天然上翹,鼻頭帶著點小倔強,十足認真地看著你,眼里心里全是你。
言城緩緩閉了閉眼,心里微不可察滑過一絲漣漪。
還有幾步臺階就到地面,姜小溪停下來,松開言城手腕之后,登時臉紅了。
他一直抓著言城手腕部位的衣袖,并未接觸皮膚,兩個男人手貼手不符合社交常理,所以他特意往上抓了抓。但是抓得太緊,他手心里又嚇出了很多汗,待到松開手才發現,那件米色風衣的袖子變成了濕漉漉、皺皺巴巴的一截。
姜小溪目瞪口呆。
言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一截布料,再看姜小溪滿臉悔恨尷尬的表情,不著痕跡地說:“沒事,本來就是來工地才會穿的。”說罷扯了扯袖口,拍平整了,輕笑道,“喏,好了。”
他的善意和教養總是體現在細枝末節,讓人溫暖。
姜小溪摸摸后腦勺,靦腆地笑。
言城也看著他笑。
兩人走到門口,墻邊豎著兩張寬大的玻璃,有一片碎了,露出尖利的角。
其實距離不算近,言城走在前面,心中突然滑過一絲不安,停下腳步回頭,想要提醒姜小溪注意。
姜小溪跟得很緊,可能在走神兒,言城突然停下,他便直直撞上來。
“啊!”他本能喊了一聲,在要撞上人之前,努力往旁邊移了移身體。這下好了,整個人栽向那塊碎玻璃,言城反應很快地去拉他。
但是已經晚了。
“姜小溪!”言城帶著驚慌的聲音傳來,混合著姜小溪的悶哼,在空曠的倉庫里聽起來格外疼。
第24章 之前確實挺喜歡的
靳哥趕到倉庫的時候,言城已經給姜小溪做了止血包扎。
米色的風衣脫下來,纏在流血的胳膊上和肩膀上,很快又滲出血色。
姜小溪坐在地上,嘴唇發白,意識有點模糊,強撐著精神安慰言城:“言醫生,我沒事,不要緊的……”他整個身子倒向玻璃,要不是言城拉住他抵消了大半的沖力,后果就不是只劃傷大臂那麼簡單了。
“怎麼回事?”靳哥也急了,好好的人跟自己出來一趟,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沒法跟大老板交代不說,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
言城剛要說什麼,姜小溪截過話頭:“靳哥,是我自己不小心,差點撞到言醫生。”
他努力撐著眼皮,疼痛和流血讓人眩暈,吐出的氣息越來越弱:“言醫生,你的衣服……”
“這個時候就不要管這些東西了,別說話,閉上眼休息,救護車很快就到。”言城眉頭緊蹙,握著姜小溪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感受到他手心溫度冰涼。
“阿靳,你聯系他家里人,手臂和肩膀都割傷了,骨頭和神經應該沒事,但還得到醫院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
在姜小溪最后的意識里,面帶焦急的靳哥拿出手機撥打號碼,他還來不及制止,就陷入黑暗。
魏家大宅里的午餐一改往日安靜,圓形餐桌上的位置幾乎坐滿了。
主位坐著魏同民,看起來氣色不錯,生了一場病,已經漸好。魏守中坐在老爺子右手邊,50多歲的人身材和面容都保養得當,不說話的時候和小兒子魏啟東面目輪廓很像,但多了些不怒自威和難以捉摸。
魏如風坐在父親旁邊,旁若無人地看著對面的魏啟東和緊挨著他的段亦奇。
老爺子偶爾會說幾句話,畢竟有客人在,段亦奇也不時對老爺子噓寒問暖,一頓飯下來倒不至于冷場,但是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手邊電話響了,魏啟東看了一眼,沒接,扣在了桌子上。
老爺子吃了一會兒,就被醫生送回房間休息。
他懶得管子孫們的感情事,這幾個人心里是怎麼想的,老爺子看得再透,也不屑置喙。
就算尷尬,也是魏守中父子尷尬。自己的兩個兒子分別和段家兩姐弟談戀愛,跟預謀好了一樣,魏啟東前腳剛宣布和段家二少爺在一起,段亦嘉后腳就和魏如風分了手。
大兒子被甩,小兒子還喜歡男人,圈子里又有一段談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