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炙熱的唇齒、滾燙的眼神、溫暖的懷抱,在每天獨自一人的深夜里將他裹挾,喚醒著他的味覺、視覺、觸覺,甚至痛覺。
他想大魚,想得發瘋。
他想撲進大魚懷里,問問那個一直拉扯著心臟的問題:為什麼你連一句話都不留下就離開。
沒有答案。
他早就意識到,姜大魚,或者說魏啟東,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他還是想去問問那個答案,想去問問大魚,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還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他又坐上了吳哥的船。
在姜小川再三保證能照顧好自己之后,他終于還是鼓起勇氣,要去找他的大魚回來。
他給姜小川留了大部分的錢,自己只帶了一點路費。魏啟東留給他的銀行卡還在他兜里,他想見了面還是要還回去的。這筆錢他絕對不會要,對魏啟東的救命之恩也好,對大魚的愛也好,都不能用錢來結算。
他不要錢,他只想要大魚回來。
從云城乘上南下的火車,到首府要花13個小時。他擠在車廂里,看著窗外疾馳的風景,只覺得天氣越來越熱,太陽越來越曬。
等他下了車,真正走進這座熙熙攘攘的繁華都市,抬頭是不見頂的高樓大廈,低頭是摩肩接踵的川流人群,才真正意識到,他和大魚的世界,原來這麼不一樣。
在嘈雜的人群中,他那點社恐的情緒一旦冒頭,就剎不住了。從多魚島出來之前生出的那點勇氣,也被這熱鬧的光天化日曬得稀薄。
他像被扔進大海的一尾惶窘的魚,手里緊緊捏著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地址,去尋找一份無法預期的未來和歸宿。
第13章 那里沒有人,讓他走
姜小溪僅剩的勇氣在持續按了十分鐘門鈴卻沒有任何動靜之后,消失殆盡。
黑色厚重的木門像一堵墻,立在姜小溪面前,門里沒有人聲,也沒有燈光,更不會有人來給他開門。他背靠著門,緩緩坐下來,抱著膝蓋,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從車站出來,先是坐地鐵,又乘公交,折騰了大半天,終于找到了大魚身份證上的這個地址。在小區門口被保安盤問了半天,又是登記身份證又是留電話,才被放行。
保安是個40來歲的中年男人,面色和善,看姜小溪這樣也拿不準該怎麼辦,于是給他出主意:“不然你去保安室等等?或者你給業主打個電話?”
這個小區在周邊屬于高檔社區,私密性極強。這家平常很少有人來,應該是業主不住在這里,他不敢擅自把業主的電話和情況告訴來人,這人這麼等下去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能在這里等嗎?”姜小溪問,然后又補了一句,“我沒有他電話,只有地址。”
于坤接到物業電話的時候,還在公司39樓焦頭爛額處理一堆爛攤子。
大老板開了整整一下午的季度會議,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把幾個高管的匯報材料批得一無是處。結束會議后,大家戰戰兢兢回到辦公室,就提出來的問題立刻整改,也沒人敢說下班。新來的行政助理大氣不敢喘,過來問他要不要給大老板訂餐,于坤搖搖頭,安慰他沒事,大老板生氣的時候,一般不會吃晚飯。
整個38樓、39樓燈火通明,除了一線員工,幾乎所有高層都在陪著大老板加班。
自從大老板回來之后,這個狀態已經持續了半個月。
于坤自從大老板上位以來,就一直是他的第一助理,深諳老板生活習慣和脾氣性格。本來這通電話來的就不是時候,再聽說有個莫名其妙的人等在瀾苑門口時,理所當然以為又是老板之前那些風流債找上門了。他給老板處理過不少這種事,遇上不敢直接來公司找人,只敢偷偷去大老板永遠也不可能去的某套公寓堵人的那種鶯鶯燕燕,一般都會置之不理,諒對方也翻不出什麼花來。
所以他連對方名字也沒問,只冷淡地說了一句“愿意等就等吧”,就繼續忙自己的事了。
次日上午9點,于坤準時守在瑞虹居。魏啟東出門時臉色如常,一身冷肅,看不出來只睡了三個小時。
一上車,于坤就用最快的時間把昨天開會的最新進展和今天的行程匯報一遍,然后安靜下來,等大老板指示。魏啟東捏一捏緊皺的眉心,問了一句:“老大那邊什麼動靜?”
于坤斟酌了一下,才說:“那幾個人被架空之后,老爺子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您動作太快,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是既成事實,再鬧也沒什麼用。”
魏啟東冷嗤一聲,“等著吧,老大沉不住氣的。讓他去老爺子那里鬧,鬧得滿城風雨才好。”
于坤點點頭,他了解魏啟東,這人就是一頭蟄伏的豹子,不出手看不出來兇殘,一旦出手,兇殘得不是人。
消失了大半年,甚至連魏家老大和老爺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真相的只有于坤和魏淵魏玄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