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小溪睡得不好,晚上老是做夢。一會兒夢見姜大魚抱著他喊他傻瓜,一會兒又夢見姜大魚冷漠地站在遠處叫他離開。
早上醒過來,他第一時間去看姜大魚的情況,然后慶幸叫他離開的姜大魚還好只是在夢里出現。
這幾天來病房的人多起來,都是和魏玄差不多的人。姜大魚面色越來越冷,他從未說讓姜小溪留下來,所以姜小溪一看到有人來就會主動回避。
他剛開始在走廊外站著,后來病房內的談話時間越來越久,他站得累了想去外面坐一會兒,但又怕大魚渴了餓了喊他,于是也不敢走遠,只好在走廊盡頭的窗口拖一把椅子坐下來。
漸漸地,縱是再遲鈍他也發現了不對。病房周圍總是有人盯著,那些人很警惕,是幾張陌生的面孔,都藏在暗處,有時候他出去打飯,也會有人在后面跟著。那些人似乎聽魏玄指揮,應該是來保護大魚的。
姜小溪會胡思亂想,他猜想大魚應該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們說的話他都聽不懂,而且病房里進出的人也都個個氣勢十足,一看都不好惹。
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自從醒來后,姜大魚似乎不愿意和他多交談,眼神有時候看起來也很陌生,有時候會盯著他出神,仿佛在打量什麼東西,這眼神讓姜小溪發怵。
但好在沒有拒絕他的照顧,也不排斥他的親近。
他偷偷問過醫生,醫生說腦部受傷的病人可能情緒和表達上會和之前有所不同,讓他耐心一些,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
于是姜小溪聽了醫生的話,一門心思盡心盡力照顧好大魚,至于其他的,就跟大魚說的那樣,到時候再說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姜大魚似乎也沒有要出院的意思,他身體明明已經看起來很好了,連醫生都不來查房了。
姜小溪已經和康養中心的人混熟了,每天變著花樣給大魚做好吃的。一個人的口味不會變,他看著大魚吃得開心,他也開心,有時候也會多做一些,分給魏玄。
魏玄現在基本不離大魚左右,除了晚上。以前吃到他做的東西,剛開始還有些嫌棄的樣子,后來便開始一改常態,比魏啟東吃得還多,有時候還不吝嗇夸贊幾句“做得比外面好吃多了”之類的話,讓姜小溪有些不好意思。
姜小溪很容易滿足,既然魏玄是大魚的家人,那也是自己的家人。
姜大魚已經徹底變成魏啟東。
他雖然沒有出院,但已經開始在病房里處理工作,看各種文件,也不停地和人視頻開會。有時候氣氛很凝重,魏玄大氣不敢出,姜小溪也好不到哪里,兩個人就會偷偷在門外躲一會兒。
“他以前也這樣嗎?”姜小溪試探著問,他不知道姜大魚做什麼工作,各種數據和專業術語他也聽不太懂,只是單純覺得姜大魚工作起來的狀態很嚇人。
“不,”魏玄搖搖頭,心有余悸,“以前比現在更嚇人。可能是因為生病吧,現在斯文多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魏玄在高壓氣氛里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問他:“他在島上的時候,也這樣嗎?”
“嗯?”姜小溪還沒反應過來。
“也這麼脾氣暴躁?”魏玄解釋,“失憶了,按理說不應該這麼暴躁啊!你是怎麼撿到他的?怎麼不扔了呢?”
姜小溪噗嗤一聲笑了,本能就替大魚說話:“大魚雖然很兇,但是對我很好啊,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勤快,很安全,也很……”他臉有點紅,“也很愛我”這句話縱是臉皮再厚也說不出來。
“哦,情人眼中出西施。”魏玄難得開了一個玩笑,然后看著姜小溪的臉慢慢紅成了番茄。
喜歡魏啟東?好慘!
他心里默默嘆口氣。
“你們兩個,進來!”魏啟東在里面喊,聲音不大,威懾性很足。
兩個人慢騰騰進去,都低著頭。
眼神在兩人臉上巡脧一遍,魏啟東似乎在思量什麼。空氣寂靜,有些壓抑,姜小溪抬眼悄悄看了看沙發上的人,可能是工作太久沒顧上喝水,嘴唇有些輕微起皮,眼下也掛著淡淡烏青。
他大著膽子挪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又悄悄挪到魏啟東跟前,將水杯塞進他手里:“喝水,”然后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起皮了,不要咬。”
以前這人的嘴巴也好起皮,一起皮他就咬,常常把一大塊皮撕下來,連帶著出血。每次都是姜小溪提醒他不能咬,晚上臨睡前還會給他涂上厚厚一層木瓜膏。
魏啟東沒再發脾氣,聽話地喝完了一整杯水。等放下水杯,發現面前的姜小溪正舉著一根紅色的管狀物體,并且已經擠了一點透明膏體出來。
像往常一樣,姜小溪細白的食指伸過來,指腹上那一點膏體散發著淡香,就要搽到唇上時,魏啟東偏頭躲開了。
他似乎有些尷尬,臉色不太好,垂眼說:“我不用這個。”
姜小溪順嘴就哄他:“就搽一下,明天嘴巴就好了。”以前姜大魚也不愛搽這個,但是一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