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態度恭謹,語氣從容:“先生今晚和市政廳的人見面,是早先就約好的,來之前先生囑咐我一定給您解釋好,讓您今晚先好好休息。”
見李臨州神色稍霽,林深便準備告別:“李先生,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李臨州慢條斯理地說:“別著急走,李既白不在,我們聊聊吧!”
李臨州比李既白大5歲,五官冷硬,常年帶著上位者的氣勢,說話做事不容反駁,面上比李既白少了一絲溫和。這話一說出來,就帶著些壓迫。
兩人一坐一站,身份差別擺在那兒,但林深一直笑容得體,有問必答,縱是李臨州想給他點壓力,也效果甚微。
“林深,你從12歲來我們家,現在也13年了。那一批孩子里你能力最出眾。我知道你當初是想回國跟著我父親的,但半路被叔叔要了去,給了既白。”李臨州點了一支煙,不急不慢地說:“這麼多年了,既白雖然把你當心腹,但你到底也沒得多少好處。人還是要往長遠了看,你也總不能一直跟著他。這樣吧,你以后跟著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林深認真聽著,看起來十分專注。
李臨州慢慢吐出一口煙圈,等他答復。
“大少,”林深不再稱呼他李先生,改成了小時候的稱謂,帶著點親近的意思:“您太高看我了,跟著誰都是為李家工作。是李家養大了我,不管我在鴻百還是望合,若您有需要,我定會赴湯蹈火。但是——”他頓了頓,又說:“我這些年一直是先生護著,過得順風順水,我很感激他知遇之恩。
將來的事情不知道,但目前我還是想繼續留在T國,暫時不想回國。”
也對,這麼容易就被拉攏過來,也就不是林深了。
李臨州不急,一個助手,再怎麼能干他還看不上,但林深之于李既白的意義不同,要是能通過林深給他這個堂弟致命一擊,那整個李家被他握在手里也指日可待了。
“等你知道我可以給你什麼,再答復也不遲。”李臨州站起來,靠近林深,似笑非笑的樣子從某個角度看有點像李既白,讓林深有一瞬間的恍惚。
李臨州將林深的表情盡收眼底,滿意地笑了笑。
千萬別用利益去考驗人性,沒人經得住考驗。
林深回到閑月山莊時不算太晚。
照例,他去書房匯報今天的情況。
“既然想拉攏你,也不用著急回復,就先這麼吊著他吧!到時候你就獅子大張口,看看他能給你什麼。”李既白剛洗完澡,頭發還有些半濕,穿著一身棉質家居服,褪去了白天凌厲的眉眼,帶著和年齡相稱的笑意,“其實,我也很好奇,什麼能打動你。”
他樣子懶散,像一只卸去了攻擊性的獅子,勾著唇去看在他面前正襟危坐的林深。
“我沒什麼親人朋友,也沒什麼追求,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李家,能平安退休就好。”林深說的是實話,至少前半部分是。
李既白聽他這麼說,笑意更甚:“你才25歲,現在就想著退休,是不是太早了些?年輕人要有點理想才對。”
林深抬頭,自嘲地笑了笑:“真沒理想。”
李既白又問:“難道不想成家嗎?”
林深一愣,顯然沒料到李既白會這麼說。
深夜談理想談人生這種事本來也不適合他倆這種關系和角色。
他有些回避,沒什麼情緒地說“沒想過”。
李既白不再逗他:“林深,將來你若想要什麼,不需要別人給,來找我拿。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我不能容忍背叛,你是我的人,就永遠是我的,不能有絲毫外心。否則——”他聲音冷下來,“你知道后果。”
右手大拇指使勁搓了搓食指,林深點頭,說:“是!”
第二天又晾了李臨州一上午,李既白才不緊不慢地到了酒店。
李臨州面色不虞,但又不好發作。
“既白,我之前跟你提的交換條件,你不虧。你有心進國內開拓,這是個好時機,我正好借你這條航線打開東南亞市場,這是雙贏。”李臨州說,“再說都是李家的產業,左手倒右手的事兒,我們兄弟聯手,爺爺那邊也好交代。”
李既白:“大哥,合作沒有問題,但你那塊地開發前景我做過評估,利潤和那條航線比起來不算什麼,你這樣我也很為難的。”
“大伯在國內接手望合,我在國外接手鴻百,這幾年各做各的,大家一直相安無事。但你的人在我碼頭上做手腳,就算說到老爺子那里,也沒這個道理,是吧?”
李臨州面色更加難看,他這個堂弟向來無所顧忌,現在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簡直打他的臉。
“既白,這件事是我不察,讓下面人鉆了空子。這樣吧,如果你覺得那塊地不行,你看看再加什麼,只要合適,大哥都可以給你。”
李既白展開笑容,姿態悠閑隨意,談判場上的那些偽裝是對外人的,對相互制衡又彼此牽絆的自家人,他從不隱藏,也不屑周旋。
李既白拋出底價:“國內南城那塊地給我,航線歸你,但利潤我抽三成。”
李臨州臉上肌肉一抽,心里忍不住暗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