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賀橋說,“我記住了。”
是最好看的那一部。
被夜色填滿的另一扇玻璃窗前,盛小月正在家里看八點檔肥皂劇。
這是她每天晚上的保留節目,今天是管家陪她一起看。
本來該是賀霄坐在旁邊,邊看文件邊回應她不時抒發的感想,但他最近去國外出差了。
而賀橋結婚成家搬出去了,家里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清。
好在小兒子會常常打電話問候她,大兒子也會在出差回來時帶當地的特產和紀念品給她。
兩個兒子都接觸了家業,所以賀淮禮最近格外忙碌,逐漸在做一些放權和交接,想要把時間空出來,多留給家人。
歲月流逝中,盛小月的生活始終平靜而幸福。
所以曲折離奇的電視劇,就顯得格外精彩。
“很明顯他在意這個人嘛,又因為一些有的沒的原因,只能悄悄憋著,甚至連自己也不敢承認。”
“哎呀這關系真糾結,都怪他以前的經歷太復雜。”她說,“承認這個人好像就會失去那個人,其實我覺得不會啊——誒,這集怎麼就結束了?”
管家笑著應和她的感想:“五分鐘后下一集,很快的。”
在等待廣告結束的間隙,盛小月又接到了小兒子打來的電話。
賀橋剛跟池雪焰吃完晚餐回到家,先問候了母親今天過得怎麼樣,然后聊起自己生活中發生的事。
等他第二次提起萬家傳媒最近那支影響頗大的廣告時,盛小月忍不住笑了:“是不是想讓我去公司轉轉?”
賀橋剛接手公司,就做出了不錯的成績,當然希望得到母親的稱贊。
他跟她說過的,想做沒有前綴的賀橋。
盛小月早就想過去看看工作狀態的兒子,只是怕給他太大壓力,所以悄悄忍住了。
電話那端的賀橋似乎想了想,不再兜圈子,接上她的話:“……明天?”
盛小月笑得更開懷,連忙按住眼角,免得長出皺紋:“那就明天,下午是不是沒那麼忙?”
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
賀橋從小就是這樣子。
講話有時候直白坦誠,有時候會故意繞來繞去,但誰都能看出來話語背后的心思,因為他的行動總是不加掩飾。
“對了,我要從窗戶那里偷看一眼小池,能看得到嗎?你爸見過他上班時的樣子,我還沒見過呢。”
“還有啊,我正好拿些書過去,都是我看過的,反正休息室里有小書柜,你們倆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我覺得這幾本講得很有道理……”
賀橋突然領證結婚后,一時手足無措的盛小月,讓管家買了很多書回來。
一半有關婚姻經營之道,這是給賀橋準備的,另一半則是關于父母如何與成婚的子女相處。
她從書里吸收著陌生的新知識,就像很多年前,學習該如何與失去母親的孩子相處一樣。
翌日下午。
總裁辦公室的寬敞休息室中,窗紗輕輕拂動,書柜上多了一排書。
立在窗前的盛小月舉著望遠鏡,認真觀摩對面樓的紅發牙醫如何給小朋友拔牙。
她看一會兒遠處的牙醫,又回頭看一眼近處正在辦公的兒子。
辦公桌上擺著買給她的點心和奶茶。
嶄新的收納盒里,放有一張從窗戶上取下來的小紙條,被細心折好。
窗臺外沿,晃蕩著一個迎風招展的小小氣球人。
這麼大的兩個人,怎麼能這麼幼稚。
她這樣想著,可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等到傍晚,盛小月透過望遠鏡,親眼看著換下白大褂的池雪焰離開診所大樓,穿過馬路,走向這一邊。
尚還明媚的日色里,正走過斑馬線的青年驀地抬起頭,望了一眼高處的窗。
他仿佛也笑著。
寬闊潔凈的秋日長街,到處栽滿了楓樹,一片片火焰般的紅,像首長詩卷入風中。
當池雪焰走進辦公室后,盛小月心滿意足地完成了這次探訪。
她不再打擾二人空間,捧著沒喝光的奶茶笑盈盈地離開。
告別了長輩,在等待的一個小時中,池雪焰窩在沙發里,膝上放著一個昨天問秘書要來的筆記本。
雖然這張新辦公桌好像寬大了許多,但他不再坐上去了,又沒有外人。
也不會任性地催促賀橋快一點。
對方還在處理工作,他想盡量保持安靜,又不太想玩手機,索性記錄一下賀橋給他講過的原書故事。
他從昨天過來等賀橋下班時,就開始做這件事,如同嘗試分析一個未解的謎題。
賀橋在文件報告上做著注解,他在整理世界的另一種可能,周圍只有寫字的聲音,也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不過池雪焰偶爾會有疑問要找他解決。
比如一個其實讓他困惑了一段時間的問題。
在賀橋放下筆的間隙,思考了半天的池雪焰,冷不丁地抬頭問他:“陸斯翊真的一點點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賀橋怔了怔。
隨即,他垂眸避開那道好奇的目光:“……沒有。
”
聞言,池雪焰似乎冷笑了一聲:“沒眼光。”
如今他與賀橋愈發熟悉,情緒和語氣也變得更真實和隨意,像跟老友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