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哪個學校的。”
陽光下的林雙徊,頭發像是褪色一般泛著金棕色的光,但仔細看又好像是普普通通的黑色。就像做了某種復雜的渲染,渾身上下都是若隱若現的張揚。
他灌籃結束,在所有人的喝彩與歡呼聲中穩穩落地。
單薄的短袖隨著動作鼓動飛舞,挽起的褲腿露出小腿流暢的肌理,線條束進腳踝,勁瘦朝氣,一派青春洋溢的活力。
看得旁邊幾個穿秋褲的大四學長恨得牙癢。
被踩的人大吼他犯規。
林雙徊笑眼彎彎:“我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現在好像有位球場流氓,在跟我講什麼規矩?”
在雙方都犯規的情況下,規則早就不存在了。
對方被他的態度氣到冒煙,然而被自己的隊友攔住。只能咬著牙看所有人為林雙徊鼓掌叫好。
這一場半小時打下來,林雙徊一個人連進五球,唯一一把讓對面給投進,還是因為林雙徊中途停下來打了個哈欠。
那個灌籃成為了決勝關鍵,全場狂歡。
臨時組成的隊員沖上來歡呼,林雙徊客客氣氣地和每個人撞肩握手以示慶祝。
“厲害啊哥們兒!幸好你上場了,真解氣!”
“沒那麼夸張,你們自己打也能贏。”林雙徊擦掉下頜的汗水,眼神雖然帶著笑,但并沒有多興奮,“一群只會打流氓球的菜雞而已。”
身邊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原泊逐站在很邊緣的位置,目光越過所有人,看向球場上被人圍在中心的林雙徊。
他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眼熟。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還對林雙徊不熟悉的時候,就已經有過無數次這種時刻。
林雙徊永遠在人群中,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很多人喜歡靠近他,好像將他看的多重要。
而林雙徊似乎不在乎圍在身邊的人是誰,他只是習慣性地很用力去對每個人笑。那種笑,就是過去原泊逐覺得很礙眼的笑。
因為充滿偽裝,讓人覺得替他累。
那時候,原泊逐與林雙徊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當林雙徊光芒萬丈時,原泊逐正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努力避開一切中學生集體活動。
像林雙徊這樣的人,是原泊逐過去避之不及的危險人物。他生怕林雙徊身邊的熱鬧傳染給自己。
太麻煩。
然而現在……
“阿——逐——”
林雙徊看到了他,將手伸得老高,沖他晃來晃去。
原泊逐遠遠看著他。
兩條看上去永遠不會相交的線,此刻忽然就纏在了一起。
林雙徊的笑變得真實起來。
和他過去的禮貌周到不同,看到原泊逐的時候露出的笑,不用偽裝,也不會疲憊。
下一刻,那個渾身發著光的“危險人物”林雙徊就撥開人群,朝原泊逐沖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要接住林雙徊。
然而就在兩人身體還差半米距離的時候,原泊逐收了手。
林雙徊也來了個及時的腳剎。
他們在那一瞬間,都想起了今天林雙徊為什麼要來打球。
-
昨晚,林雙徊第一次見識到原家的相親相愛。
當凌晨一點,原泊逐以為他睡著了,關上房門走進客廳的時候,林雙徊悄無聲息地從窗戶飛出去,落到陽臺的角落。
然后他就目睹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盛況——
原紀朗右手一只拖鞋高高舉起,追著原泊逐圍著客廳沙發跑了好幾圈,死活就是沒有打到人。
原棲風抱著手機打開攝像頭,一邊看熱鬧,一邊錄下全程。柊舒站在旁邊,露出“想勸架但說不出話”的表情。
為了不吵醒臥室里“熟睡”的林雙徊,這一家人都保持了默契的安靜。
連憤怒的原紀朗,說話時都刻意壓著嗓子:“逆子,我跟你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吧!你居然還把人帶回家,你是故意挑戰我,啊?!”
在拖鞋砸過來的瞬間,原泊逐面無表情地一個側身,剛好躲開。然后說:“誤會。”
“誤會?人就在里面,還有什麼誤會?”
原紀朗彎腰脫下另一雙鞋,再次高高揚起,道,“我昨天還跟你媽說,你從小到大性子都悶,能談上戀愛那肯定認真對待的,我們也不想給你增加什麼難度。關鍵,你領回家可以,好歹要跟我們打聲招呼……再者說了,是不是得先坐下來吃個飯,介紹介紹?你倒好,直接把人領床上——你,你這個不孝子!”
這次原泊逐沒有躲,眼睜睜看著鞋底打在了背上。
原棲風嘶了一聲,為他這副頂天立地的樣子豎起了大拇哥兒。
“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原泊逐沒有直接說明林雙徊的情況,他只是委婉地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我帶他回來,是方便照顧。”
“就光是照顧?”原紀朗一臉不信任:“沒做別的事兒?”
“沒有。”
“哼,你看我信不信!”
“管你信不信。”柊舒聽到這兒終于蹙了眉,走過去搶走了他的拖鞋,“反正我信!”
原棲風也插了句嘴:“我也信,畢竟這屋子就這麼大,隔音在那兒呢,真有事兒全世界都聽見了——啊!”
柊舒手中的拖鞋正中靶心,打在了原棲風的腦門上:“我看你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