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涉淄回來已經兩天,從理論上來說,它的能量場已經趨于穩定,也足夠掌握化形的方法。
一個強大的稀有血脈覺醒是有進階的,鳥團子只是他最初期的一個階段。
他本來應該在極短的時間內長大,會使用自己的異能,也能隨心所欲改變自己的外形。但現在看起來,它卻仍然像剛覺醒那天一樣,維持最初的幼鳥狀態,一點改變都沒有。
原泊逐倒不是想催促它,畢竟林雙徊的情況太過特殊,的確有可能比一般的稀有種醒得慢。
但他擔心自己把它養出問題來了。
林雙徊真正的原形不可能這樣柔軟無害。
他是全文最大的反派。
原泊逐雖然不太愛看話本小說電視劇,但他也知道,沒有哪個毀滅世界的大反派的原形是一枚毛線團子。
但林雙徊真的是一點要化形的意思都沒有。
不管是變成一只成鳥,還是變回人形,都沒有。
他也不是沒想過它是裝的。
但原泊逐也想不到它假裝這個的意義。
“……”
他忽然愣了一下。
原泊逐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等它如果變回林雙徊,他就不可能讓他待在自己家里,也不可能讓他鉆進自己被窩。
他給鳥團子的所有特殊照顧,都會因為它變回人類就戛然而止。
以林雙徊那種奇特的腦回路來說,也不是沒有裝的可能。
原泊逐垂眸,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明天你自己待在家里。”
賭氣團子炸著毛回頭,驚恐看著他:“啾?!”
“我要去學校。”
“啾!”
它著急得來回踱步,滿臉寫著不愿意。
原泊逐裝作不懂它的意思,把椰子凍拿去冰箱放好,然后走進了臥室,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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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原泊逐醒在鬧鐘前,掀開被子就去洗漱。
他的動靜刻意做得很大,把睡得暈暈乎乎的鳥團子也吵醒了。
收拾完以后,他就拎著書包準備去上課。
小鳥看起來是真慌。
它飛起來叼著他的衣袖,又飛到他脖子處,討好般地蹭了好一會兒。
但原泊逐不留情面地將它放回爬架上,并告訴它:“你現在這樣,不能去學校。”
或許是它聽懂了,又或者單純是因為原泊逐臉上的表情太冷酷,它就不追了,慘兮兮地抓著爬架上的樹枝,伸長了脖子,目送他離開。
原泊逐關上門,卻并沒有朝電梯走去。
他現在的五感雖然也靈敏,但和過去比還是削弱了不少,所以聽不清房間里的動靜。
原泊逐在門口留了很久。
他就是詐它。
如果林雙徊已經學會了化形,那這會兒肯定就偷偷摸摸變回人,然后想辦法跟出來了。
會想出這個方法,并非是原泊逐著急。
因為他并不太確定這一次自己的修為是否還能回來,也不確定他能不能挺得過這一次能量腺的反噬。
也許,原泊逐能保護林雙徊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管理局也好,原挽姣和原棲風也好,對它來說都是安全的。而蛛域那邊,也暫時會忌憚原泊逐是Gabriel這件事,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最適合林雙徊抓緊時間掌握血脈的時機。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逼他一把。
原泊逐現在的情況其實不容樂觀,他每天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副身體的生命力在能量腺的反噬下劇烈地流失。
一個月內修為不恢復,他就必然活不了。
而作為改變整個主線發展方向,摧毀世界平衡的罪魁禍首,原泊逐早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
因為他的存在實在凌駕于太多東西。
大概只有等原泊逐這個不屬于本世界的力量消失,世界意識才能找回一個新的平衡。
但原泊逐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這麼多年,他已經做出了很多嘗試,他從原挽姣和原棲風的手中活下來,又企圖讓他們也從各自的故事中活下來。但原泊逐沒有哪一天,真正走進過別人的故事當中。
他從穿書的第一天開始,他所做的計劃,就不是擁有平淡的人生。而是,與所有人相安無事地過完這一生。
原泊逐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守護著的所謂普通人的生活,不過是他在抗拒融入這個世界。
而真實情況是,原泊逐或許到現在都不曾接納過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救下林雙徊,是原泊逐平淡人生計劃里最沒意義的一環。
連失誤都算不上,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用功。
但卻讓原泊逐頭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原泊逐發現,追求意義本身也是件很沒有意義的事。
因為他總在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這個書中的世界。
可林雙徊并不只是一個角色,他是他身邊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他不久前才和原泊逐許下未來的愿望,這是一個有溫度,有感情,會哭會笑的人。
在林雙徊的故事里,他應該有選擇的機會。
原泊逐既然活在這個世界,就不該只是將一切看作書里的某段劇情。
所以他第一次,走進了一個“角色”的故事線里。